第七章 面具
方辰溪还意犹未尽，嫌弃地踢开那人被折断的胳膊，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面具。
“来，快坐下。手腕都红了，来给揉揉。心疼死了……”任楠在红肿的地方，呼了呼气。
“痒。别弄了，回去敷一下就好。”
此时，一个服务生从不远处走过。“您好，请问酒吧的折损是……”
“哦！没事啊，我们不会赖的。你去算算帐，我们赔。”任楠一把拽下自己的面具，扔在桌子上。
服务生抿了抿嘴唇，“好吧！不过，大老板还是想和两位先生面谈一下。”眼神在方辰溪身上游离了好久。
任楠起身把方辰溪拦在身后，怒视着服务生。“看什么看！谈就谈，我先打的人，人呢！叫出来，我和他谈！”
服务生收起目光，指了指二楼栏杆上的两团黑影。
“阿辰，你呆在这儿。一会儿乐嘉豪来了，告诉他我在楼上！”
方辰溪摇头，“不要！我和你上去！”
任楠压低声音说：“你上去干啥！我没出来，你还能找外援！这要咱两都上去，谁喊救命！”
服务生冷不丁了来一句：“我们大老板是正经商人！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啊！电视剧不要看太多。”
“嘿，我这暴脾气！”
方辰溪赶忙拉住任楠，劝解道：“不管怎么样，今晚我们砸了人家的店，就是我们不对。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想必老板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我们上去看看吧！”
任楠听到这话收敛了脾气，两个Omega在众目睽睽之下，正气凛然地走上楼梯。
当他们走近两团黑影，才看清那两人的着装。一个西装革履，发胶并没有把全部的碎发都黏在一起，有几缕隐隐遮着眉眼。他的面具不像其他人，只遮挡住半个眼睛，反而更具神秘感，让人想看看面具下的另一半脸。在这种交际场所，却透着一股书生气，相比与旁边的那位，身高略低一些，看身形更像一个Omega。
其实，方辰溪最先注意到的是另一位先生，因为他的面具和自己的是情侣款，而且有些不敢直视他，这才把目光投向那位略低一些的人。
两位老板还没讲话，任楠则抢先一步，占据主动。
“这位兄台，之前是在部队呆过吗？都是从里面出来的，就做事干脆利落些，楼下的那些……要怎么赔，我们赶紧商量。夜深了，我们一会儿还有约会呢！”
默不作声的人开口了，声音低沉有磁性，“不急，两位先生，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任楠。”
“方辰溪”
西装先生则退居一旁，一脸看戏的神情。
“任先生，方先生。酒吧的赔偿金额稍后会有人与您接洽。鄙人好奇的是两位是Alpha还是Beta，能将三个Alpha打到求饶。”话说完，目光便从任楠身上移开，转而盯着方辰溪。
方辰溪与他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有些心悸，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又是那种被审视的感觉，仿佛只要自己撒谎就会被当众戳穿一样。
“Omega...我们只是Omega....”方辰溪捂着胸口，退到任楠身后，用薄薄的刘海阻拦那人的视线。
可那人至始至终都不曾移动一步。任楠对两人的行为甚是意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方辰溪护在身后，拖延时间，等乐嘉豪的到来。
“Omega.....两位看着不像是练武的人，能有如此的爆发力着实让人吃惊呢！”
“怎么？这位先生也歧视Omega？！”
“任先生，您误会了。只是两位和我接触过的Omega不一样。哦，对了，您一开始就认出我军人的身份，两位难道也是？”
“并不是。我们从小就接受军事化严格训练。那些渣渣只够我们练手。”任楠脸上洋溢着自信和不屑。
“原来如此。”陌生男子身上阴郁地气息越来越重。
“我呢，奉劝阁下一句，最致命的往往不是金属的子弹，而是自以为是地认为别人弱小，且需要保护。”
话说到一半，任楠就被一双大手捂着嘴，抱在怀里。
“谁！”
“是我！小祖宗，少说点吧！”乐嘉豪伏在任楠的耳边，低声说话。
三个人戏，活生生被拦腰斩断。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还是那位穿西装的先生打破僵局。
“各位放轻松嘛！都是兄弟，干嘛搞成这样。你好啊，我叫沈曼，也是个Omega。你是……小楠是吧，嘉嘉总是在我们面前吹嘘自己家的Omega多么娇嫩，今日一见，着实很“娇嫩”哈！哈哈哈……那这位就是小楠的朋友啦？方辰溪是吧！你那几拳看着太爽了，没个几年一定练不出来，来来来，我们互相认识认识。”
方辰溪被乐嘉豪推到角落的时候，就一直痴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脏却揪着疼，刚被沈曼握住手腕，就被惊吓到了。
嘶了一声，没抬起头。
“你别碰他！”任楠挣脱束缚跑到方辰溪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口，意图带他离开。
“诶！别走啊，我们还没好好认识一下呢！怎么这么着急！”沈曼用肩膀怼了怼乐嘉豪，“兄弟，不给你家属介绍介绍我们吗？？”
任楠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是他家属！没完了是吗？行，你们赶紧介绍，以后我们看到一定躲的远远的！”
乐嘉豪脸色也变得不太好，转头用眼神和面具男交流，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敢向任楠一一介绍。
“楠楠，这是沈曼，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现在是我们队伍里的班长。”
面具男转身背对着他们，双手撑在木制围栏上，在口袋里找了半天打火机也没找到，只能把烟随手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盯着楼下乌泱泱的人，看不出情绪。
“那位就是，莫北逸，那天和你提起过的！”
任楠依旧从容不迫。“哦，知道了！我们能走了吗？”
乐嘉豪一脸茫然地问他：“不是你，你当初可是因为他走了，哭得几天都哄不好，你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
“以前的事，现在的我也看到了！天赋型演员.确实演的不错。”
“什么演员？”乐嘉豪半道插//进来的，完全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那边沈曼给乐嘉豪描述这剧情。
方辰溪则一直被面具男吸引着注意力，莫名觉得很熟悉。但他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他并不受这里人的欢迎，乐嘉豪一直以来的敌意以及沈曼初见面就暗戳戳地讽刺，无不警告他离他们的圈子远一点！
“阿楠，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聊……打扰了！”
方辰溪性情大变后，其实完全不在意别人的嘲讽和无视，但今天如此情形，他感觉到阵阵酸楚，鼻头一热。他之所以留到现在，不过是想看看那个让他心痛难忍的陌生人到底是谁。现在看来，这只是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矛盾，自己属实是多余。
他几乎是飞奔下的楼，下楼的时候，还能听到有人再说：“你别管他，他活该……”
方辰溪从人群的夹缝里挤出去之后，还是很理智地与管理员算清了账目。
“先生？您真的没事吗？给您纸巾。”
“没……没事。是签这里吗？”
“嗯……您还是重新签一份吧！这张纸已经被打湿了！”
“麻烦您了！可以帮我拿点冰块吗？我有些手抖地厉害。”
“没问题。这是账单，还有冰块。”
“谢谢。”
方辰溪止住了泪水，却止不住右手的颤抖，愤恨地用左手压着，直到把字签完，还给管理员。
“那……您慢走？”
“……”
他习惯性地用右手推门，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不得不换成左手。
推开门的一刻，右手又被深深拷住。
“唔……疼！”
方辰溪下意识地喊痛，反而让镣铐松开了
“……”
方辰溪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刚刚那么一握，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了落下来。
“你……莫先生？还有什么事宜需要处理吗？我一定配合。”方辰溪见门口挂着一本便利贴，撕下来一张，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莫北逸。
“我现在很不舒服。我想先离开。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需要我可以联系我。给您添麻烦……对不起！”
莫北逸把便利贴握在手里，余光中是方辰溪向自己低头认错的影子。
方辰溪见莫北逸没有任何表示，起身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我先送你去医院，治疗你的手腕。”
“不必麻烦了，谢谢您的好意。”
“哦，你是在我的店里受伤的。一旦，出什么意外，还要麻烦，会影响我们的正常运营。”冷冰冰的语气和文字，反倒是有丝慰藉。
“你们店对每位受伤的客人都这样吗？”
“……跟上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好。”
两个人的影子越开拉的很长，慢慢的合并在一起，矮一点的靠在高一点的肩膀上。从地上连接到路边的车身上，起起伏伏，却没有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