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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奴才偶感风寒

  

没想到就溜出来一趟还能被盛晔抓住,在太医院躺平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玉亭空痛心疾首,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出这个门!

隔着御书房扇熟悉的屏风,玉亭空脱下那身太医院的衣裳,换上一套新的绯紫蟒袍。他一边琢磨着穿法一边往身上裹,费半天劲才穿了个大概,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更没听见盛晔那句“进来。”

摸摸胳膊,觉得好像缺点什么,玉亭空自屏风后面探出头去,目光闪烁:“陛下,奴才有东西落在太医院了。”

帝王头也不抬,翻着奏折提笔批注:“你的脑子?”

我呸!玉亭空忿忿,没好意思说是那把御赐的白玉拂尘,他正思考着怎么委婉点说,书房的门忽然从外面推开。

玉亭空仅着一层松垮的里衣,隐约可见脖颈处的削薄肌骨,外面那层衣裳的穿法还没研究明白,就那么半穿不穿的堆在腰间;腰带也只束了一半,未盖冠带的头发垂落下,他脸上表情空白,随即又变得通红,整个人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蹲在地上,玉亭空埋着脸,狼狈地想:这什么屏风啊,一回两回的,简直是克他!还好这回他是穿了衣服地,比起在太后跟前失礼那次,已经算不得什么……个鬼,丢死人了。

容丛实属无意瞥见,前后经过不过几眼,那一幕却怎么都难以从脑海抛却,他眼睫颤动,喉结一动,自觉言行有失,耳根却难以自制地泛起红。

盛晔听见这一通动静才撩起眼皮,料想是玉亭空搞出来的,这才几日就整出这么些麻烦,以前也没见他这么能折腾,烦躁地训了一句:“收拾好了就滚出来。”

不了,玉亭空自暴自弃地抱紧自己,就让他待在这吧!他不想出去见人。

无暇分心管他,盛晔审视着垂首站在下方的容丛,想到了什么,凤眸挑起,特意点出他前不久的那套显然是用来做借口的说辞:“容侍郎礼部事务处理完了?”

“回禀陛下,并未。”

“噢。”盛晔意味不明地抿唇,言辞锐利:“所以容侍郎是有什么比礼部事务更重要的事要同朕说?”

这话并不好答,无论怎么答都是顺了他话中的意思:有比礼部还重要的事务,那就是明目张胆地置皇命于不顾。这个容丛锋芒太盛,跟玉亭空又不明不白的,盛晔自然要刺他一刺。

容丛不卑不亢,拱手回答:“陛下三月前命礼部承办迟将军的庆功宴,迟将军几日前已经抵达京城,礼部也已将诸事准备妥当,只是因为司天监推算今夜或将有雨,便将原定的时间提前了两个时辰。”

“开宴的时间定在今日酉时,微臣前来通知陛下,可以开始准备了。”

庆功宴,迟将军,玉亭空整理了三遍衣服才走出来,听到一些熟悉的台词。没记错的话,原主就是在迟将军的庆功宴上,制造了一场主角攻受的浪漫偶遇。

当时俩人正在湖边的小亭子里隔着圆台对坐手谈,一人执黑一人执白,渣渣皇帝借着落子又是摸手指又是蹭手背。

正好这时,喝的醉醺醺的迟将军无意撞见。盛晔当下就龙颜大怒,放话要狠狠地处罚,但是因为迟将军刚刚凯旋,这罚,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早被他支走的玉亭空身上。

工具人,就是这么惨。

玉亭空可不想遭这份罪,最好的办法,就是无为而治,只要他什么也不做,错的就肯定不是他。

安静地站在角落,玉亭空盘算着,什么浪漫偶遇的主意是不能出的,宴会最好也不要去了,得找个借口……盛晔刁难人未果,扫了眼置身事外的玉亭空,龙颜更加不悦:“朕知道了,无事就退下。”

“臣还有一事。”容丛低头,从袖中抽出一把玉柄拂尘。

玉亭空双眼空空的陷入思索,忽然觉得头顶一凉,盛晔阴冷的视线笼罩在他身上:“原来丢的不是脑子,是朕赐你的拂尘。”

眼睛圆睁,玉亭空惊怔,怎么回事,是谁走漏了风声!

见他丝毫不见愧疚的反应,盛晔更加怒意四溢,大掌按着桌子,差点要气笑:“胆子如此见长,到下次是不是就敢丢朕的圣旨了。”

玉亭空紧走两步,尴尬地从容丛手中接过来这烫手山芋,紧紧抱在怀里,埋首请罪:“陛下息怒,奴才知错,没有下次了。”

“呵!”盛晔一个字也不信。

“太医院的人说玉公公落了东西,臣恰好路过,便顺道给玉公公送过来,陛下既无其他吩咐,臣这便告退。”

又是恰好路过,盛晔揉着直跳的额角,心想这容丛怎么有这么多路要过,当初殿试的时候怎么就选了他?跟玉亭空凑一块,两个人没一个省心的。

手都懒得摆,等容丛关门离开了,盛晔才抬起袖子,叫过来玉亭空:“今日庆功宴……”

玉亭空迅速抢答:“奴才不去!”答完心虚地抿上唇,感觉自己喊的太大声,实在有些放肆了。

“你敢不去?”盛晔眯起眼,是发怒的前兆,他撩开袍摆,起身走下台阶,到玉亭空面前,掸了掸他怀里的拂尘须须:“你跟上,回去给朕更衣,朕可以当做没听见刚才的话。”

还抱着他赏赐的拂尘的人丝毫没有眼色,还托出了理由:“奴才,奴才偶感风寒,恐怕惊扰陛下贵体。”

“是吗,朕倒不知你又何时偶感了风寒。”

玉亭空眼珠转了转:“是在从太医院回来的路上。”

“那便是太医院的问题了”盛晔阴沉的笑起来,不疾不徐:“过给朕的玉公公病气,便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你说朕要怎样罚他们?”

好阴险!玉亭空震惊住了,盛晔跟那个原文里的人渣皇帝还真是一点不差,一不高兴就随便罚人的恶习简直刻DNA里了。玉亭空忍气吞声,他是不想当工具人,但也不想牵连无辜旁人替他做顶罪羔羊,握紧了白玉拂尘手柄:“奴才去。”

盛晔满意点头,一路无言地行至寝宫,屏退了其他宫人,盛晔吩咐玉亭空去给他拿要换的新装,自己动手宽衣解带。解了一半,瞥见摆在桌子上的衣服,却没见着玉亭空的人。

屏风后面,玉亭空酝酿完毕,突然开始惊天动地的咳嗽,边咳还边挤出几个字以求逼真,咳着咳着,他喉咙痒痒的,觉出来一股腥甜,接着就“哇”的一声。

思及上回玉亭空不过跪了一个时辰就又是膝盖乌青,又是一瘸一拐,还一连住在太医院好几日。盛晔眼色微变,一把掀了屏风,就见玉亭空扶着腰,哇出了一口鲜血。

盛晔脸都黑了。行,又来碰瓷来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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