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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莽夫迟子占

  哪有教皇帝亲自说开场词的,这也太胡来了!无数人的目光小刀子一样嗖嗖嗖地落在玉亭空身上:身为御前太监还说话的时候这么一声不吭,是哑巴了不成?

  哑巴玉亭空正在人群里搜寻着今日的主角迟大将军,冷不防就成了众矢之的,他琢磨半晌才猜到原因,陷入了沉思:该怎么向他们解释,他不并不是要有意怠慢他们的皇帝,而是真的突然哑巴了呢?

  天家威严不容挑战,哪怕只是简单的一个开场白,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玉亭空紧张地不敢回看,感觉要是不说点什么,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再看盛晔也不像是要替他解释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他故意的。

  玉亭空恶向胆边生,心一横,身子向前倾了倾,用只有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在盛晔耳畔低语:“呃啊呃啊……”

  呼吸声带着温度,扑在敏感的耳侧,触感奇妙又陌生,距离近得令人心跳都紧了一拍。

  盛晔迟钝几秒才反应过来,瞬间眼里冒火,怒意染上耳廓,红欲滴血,虽然他确实是故意的没错,但是这个狗胆包天的玉亭空,竟然敢如此对他,简直是不知死活了!

  满朝文武、王公贵戚还在下面看着,为了不再节外生枝,盛晔也不得不顺了他的意,忍着想把人赐死的冲动,将玉亭空一把抓起,提开:“玉公公协助礼部筹办宴会事宜,是以累坏了嗓子。”

  瞧瞧!果然是故意的,玉亭空颇有些感慨,对付这种恶人,还是以恶制恶来得见效。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纷纷地垂首拱手,对着他们的陛下一通夸赞:“陛下心怀天下之大,尤能爱民如子,实乃我朝之幸!”“陛下宅心仁厚哇”“玉公公遵陛下旨意办事,可见陛下甚是重视迟江军的庆功宴,我朝收疆拓土大有希望!”

  玉亭空看的一愣一愣,为什么他嗓子坏掉了都能扯到盛晔头上,你们这些皇帝的死忠粉真的别太离谱。

  清一色的彩虹屁中,混进去一道与众不同的声音——“既然陛下如此看重臣的庆功宴,何不让玉公公跟臣坐在一起?”

  宴席一侧的不起眼位置,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举着酒杯昂首挺胸地站着,脊梁挺得笔直。

  他的长相也确实对得起传言中的混世魔王之称,马尾高扎,眉目飞扬,完全就是个风流不羁少年郎的模样,若不是这顽劣不恭的态度,想必也能得许多人倾心。

  玉亭空循声望去,喔!这就是那迟大将军,他长这个样子啊。

  原书里这个迟大将军可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不知道有什么神奇buff加成,回回出场,回回都能碰巧撞破主角攻受的密会私情,甚至还多次想要从主角攻手底下抢人,就这么莽还愣是活到了故事最后,当然也是全靠有原主玉亭空这个顶罪的工具人了。

  不过这人也确实是太浪了些,玉亭空朝他那边瞅了瞅,那主角受容丛都坐在他跟前了,盛晔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呢,他还敢主动往盛晔脸上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果不其然,盛晔脸色唰地就变了:“只一个礼部的容侍郎还不够是么,不如朕也同你坐一起你看如何?”

  啧啧啧这浓浓的不满,玉亭空抱着手往边上稍稍,安静看戏,后退时不经意间碰上了什么东西,小镜子托住他的胳膊,小声提醒:“公公再往后退就要掉下去了。”

  玉亭空往他身后看看,还真是,皇帝的座位并没有跟宴席上其他人的设在一处,而是单独的建了一座高台,足有半个人高,上来时倒是没注意。

  小镜子,好靠谱,还贴心,说不出话又不方便比划,玉亭空就朝他感谢地弯眸笑了笑,目光再度转回到宴席之上,迟将军不知又说了什么,气得盛晔拍桌而起,声音沉沉:“玉亭空,听见了还不快放下拂尘滚过去。”

  嗯?玉亭空很懵,怎么还真的叫他过去?不是你俩在掰头吗,好端端的怎么还扯上了他呢,而且要是他没有听错,狗皇帝是不是又骂他了!

  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一个小太监,工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要被人像个东西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玉亭空气不过,又不能为自己说话,含恨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丢下拂尘便转身下了高台,头也不回地朝迟子占的方向走去。

  盛晔按着白玉手柄,暗暗谋划:好个迟子占,打了场仗回来就敢跟他提条件了,还敢以北疆太平向自己邀功,如此以下犯上,背后的丞相府也难逃干系,今日是庆功宴,他是不会拿迟子占如何,等到明日,他倒要看看迟相对此要如何说。

  一个玉亭空给就给了,盛晔心里冷哼,玉亭空不是不把他赏赐的白玉拂尘当回事吗?还敢丢在太医院,正好也借此让他看看清楚,没了那柄白玉拂尘他就什么也不是。

  玉亭空走到跟前,就见那迟子占斜着嘴角似笑非笑,周围的人也都用一种奇怪的视线审视着他,却没有人肯挪挪位置让个座出来。玉亭空心里打鼓,一时没想好该如何应对,旁边忽然空了一块,容丛的声音温温和和地落在耳边:“玉公公坐这里吧。”

  玉亭空便坐在了容丛旁边,右手侧就是那迟子占,只听他轻蔑的哼了一声,借着低头饮酒的动作,侧了侧脸说:“你当皇上为什么收了你的拂尘?那是在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你现在不是以玉公公的身份坐在这儿,自然也就不算是一份荣誉,而是……”

  暧昧的眼神隔着他掠过容丛,语气很轻佻:“容侍郎身边陪衬的一个添头。”

  真的是好孟浪!玉亭空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这位莽夫洪湖水浪打浪的劲儿,他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至于说什么给容侍郎陪衬的添头,玉亭空调了个方向看身边的容丛,心想主角受不愧是主角受,在这种酒色鱼肉的场景里,还能保持风度翩翩的君子形象,如同一株遗世独立的兰花。

  容侍郎哪儿还需要什么陪衬,容侍郎独美!

  容丛抿了一口清茶,目不斜视,好像是在安慰玉亭空,又好像是在提醒在座的其他人:“玉公公不必多想,陛下自有思量,旁人如何说也都不过是妄加揣度。”

  清澈低缓的声音安抚了玉亭空的情绪,虽然他其实并不在乎盛晔把拂尘收回去是出于什么思量,只是气自己又被当成工具人使,随随便便就将他塞了过来,但是架不住容丛的温柔攻击啊。

  玉亭空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安静又温顺地坐在容丛身边,两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出奇的合称,一个清雅,一个秾丽,容丛还亲手给玉亭空盛了盏茶。

  宴席之上,迟子占与盛晔的神色不约而同地变了变,迟子占想的是,玉亭空这个添头虽然跟容丛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倒是也有几分姿色,得不到容侍郎,把这玉公公弄过来也不错;

  而盛晔想的却是:玉亭空怎么还能好好坐着,还跟容丛喝茶聊天,这群人都是蠢的吗,连揣度圣意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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