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微信可以吗？
再见到宋昭，是又过了四天之后。
由于已经落空甚至看错过几次了，所以当宋昭真的出现在了酒吧门口的时候于琛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人依旧是熟悉的白西装，穿了条偏休闲的西裤，漫不经心的神色，身后照例跟了那两个穿了便衣的保镖先生。
于琛愣了两秒神，反应过来之后先是欣喜，随即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委屈和生气。
——虽然他知道自己也没什么好气的，毕竟宋昭还不是他的谁，而且他上次也说了自己工作很忙。
但是宋昭上次说的那些什么他不会躲他之类的话，又总是会让于琛忍不住多想。
宋昭的话显然不是要拒绝他的意思，而且也一点没有要躲避的感觉，那不就是欲拒还迎，那不就是打算接受他？
但是他居然还是没有任何解释，也不加他联系方式，还这样消失好几天。
太过分了！
于琛不忿地乱想，他这样好像古代青楼里的小倌一样，每天就等在阁里等着恩客来临幸，但是自己对对方却是半点不了解。
宋昭径直走到了吧台边坐下，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于琛。
于琛有心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脾气”，但是被那双浅色的琉璃一般的眼睛看着，他根本有气都发不出来。
陈景安本来站在里侧，见状挤眉弄眼地走过来要和于琛换位置，于琛便“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他看着宋昭，抿了抿唇问道：“想喝点什么？”
宋昭漂亮的手搁在了桌面上，手掌上缠绕着那串手串，指尖轻点了两下：“度数不要太高的。”
于琛抬手扯了张纸巾，擦了擦额角因为燥热而渗出的汗，点点头，心里有了想法，
到五月底以后S市的气温就升起来了，盛巍昨天还念叨了一句过两天就该开空调了，今天就升了温。
于琛扫了眼吧台里备好的材料，从身后拿了个柯林杯，动作很快地调了杯金汤力，最后放了三块切半的青柠后，缓缓推到了他面前。
宋昭似是轻轻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清冽简单，口感略带一点苦涩，有细碎的气泡在口腔里炸开，就好像眼前这只有点别扭的小金毛。
“味道不错。”
宋昭落下一句评价，便没再说过话，只神色淡然地慢慢喝着杯子里的酒。
于琛原地纠结了好半天，看他一点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才开口问道：“你的工作是真的很忙啊？这么多天才过来。”
宋昭抬眼看了看他，“嗯”了一声。
于琛气结，嗯你个大头鬼！多解释一句会死吗？
他背着宋昭暗暗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到了旁边。
他酒吧的客人也很多的！他也很忙的好不好！
进入夏天以后酒吧的顾客会慢慢变多，于琛这两天也确实忙了点，盛巍好像已经都已经试着面试了两三个调酒师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于琛手上动作流畅地摇着杯，目光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宋昭那边飘去。
宋昭这人，实在是好看得有点过分，单单是坐在那儿喝酒，什么也没做，就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于是，虽然有两个高个子的保镖低调地站在他身后，他周围依旧慢慢围上了很多人。
还在店里，保镖总不能直接把人给赶走，只能勉强控制着他们不要离太近，但抵不住有人大胆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于琛看着，无意识一个用力，手上的威士忌就倒多了。
他笑着向顾客道歉，然后就打算倒掉重新再做。
但是那个客人伸手拦住了他，一双略带醉意的眼睛含着贪婪的笑意看他：“没关系，不影响，你做成什么我都爱喝。”
于琛胳膊上起了一点鸡皮疙瘩，但依旧保持着微笑：“好的，先生，您喜欢就好。”
他索性也不浪费了，将杯子放在桌上继续调制，顺便帮这位重口味的客人又多加了几滴苦精。
他笑眯眯地把酒杯搁在客人面前：“祝您饮用愉快~”
说完后，于琛也不想再和他多话，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宋昭依然坐在那里，杯子里的酒已经喝了大半，正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把玩着珠串，黑色的檀珠和他近乎苍白的手指交缠，美得不可方物。
于琛几乎屏住了呼吸，有点愣愣地看着。
而宋昭周围也依然还围着一圈人，两个大胆的女孩子不知道红着脸在和他搭着什么话，兴奋得互相拽着对方的手。
于琛心里冒出点酸涩和恼火来，这家伙带俩保镖是摆设吗？
而且他怎么回事，居然都不拒绝他们，任由他们在自己周围搭讪，是不是但凡有个人和他搭话他都会应两句啊？
于琛咬了咬牙，直接走上前去。
宋昭看到他的身影抬了抬眼，表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不高兴？
于琛微微挑眉，那他可就高兴了。
他靠在吧台边，抬手看了眼时间，惊叫一声：“哇！已经十点了！盛老板的表演快开始了！”
众人闻言，立刻哄闹着往舞台那边围去。
连那两个红着脸的女生，也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宋昭周围这块儿瞬间清净了不少。
于琛笑了起来：“看来你的魅力不如盛哥啊。”
——才怪。
盛巍作为老板这两年已经很少上台表演了，只偶尔碰上节日或者高兴的时候上去玩玩，而今天是酒吧的迎夏活动，不少人本就是奔着盛老板的表演来的。
所以他俩根本不存在什么魅力高低的问题，何况现在在于琛看来，宋昭比他老板帅多了！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自己哔哔。
宋昭推动珠子的手微微一顿，手指张开，珠串便顺着滑落到手腕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于琛心也跟着那手串的落下跳了两下，然后才慢慢加快了速度。
宋昭没有回应他这句玩笑话，开口问道：“刚刚那种人，你经常碰到？”
于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那个轻佻的顾客。
“是呀。”他不甚在意，拖了个高脚椅子过来坐下，摇头道：“他这还算好的，顶多说两句，以前还有直接上手的，一言不合闹事打起来的……酒吧嘛，这些都是常事。”
宋昭微微垂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于琛顿了顿，又道：“但其实总的来说还是好的，而且我老大挺注意酒吧安保的，这一年多都很少发生了。”
宋昭问：“怎么会喜欢调酒？”
于琛皱起眉来想了两秒，摇了摇头：“不知道，天生的吧，做酒的时候我会感觉很治愈很开心。”
“当时是老大先提出来开店的，后来在大学又叫了几个朋友，一块儿把店开起来了，没想到这些年经营得还挺不错的。”
宋昭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大概确实是有点热了，宋昭抬手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又松了松颈间的领带，有点慵懒地撑着抬手撑着脑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于琛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男人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撩动他，让他喜欢得不行。
真是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这么恰好地符合他所有的标准和审美。
沉默了一会儿，宋昭突然开口：“卫生间在哪边？”
现在酒吧里人正多，而且在舞台周围聚了大半，一抬头都看不到卫生间的指示标。
于琛左右看了看，这会儿吧台边只有几个人，陈景安和徐来应该能应付，于是主动道：“正好我也想去，我带你过去吧。”
宋昭点点头，起身跟着他走。
一楼的卫生间要穿过人群才能到，于琛不想带着他去挤，直接将人带到了二楼。
二楼只有半层，是两个简单的员工休息间，平时上着锁，不对外开放。
两个保镖跟他们到了楼梯口，宋昭摆了摆手，他们便站到了两侧没再跟上来。
于琛从兜里拿着钥匙，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要一直跟着你吗？”
“大部分时候。”宋昭淡声应道。
于琛“哦”了一声，推开了二楼的门。
上完厕所，宋昭稍早出来一步，站在一个架子前看着上面的小工艺品。
于琛洗了手出来蹑手蹑脚蹭到了他背后，猛地跳了一步：“嘿！”
“砰！”
宋昭手里的小瓷瓶也应声落地，碎了。
“……”于琛愣了愣，没想到他手上有东西，还被他给吓掉了。
宋昭看着地上的残骸，沉默了。
“……对不起啊。”于琛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弯身去捡瓷片，被宋昭给伸手拦住了。
“别直接捡。”宋昭垂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很贵重吗？”
于琛已经认出了那个瓷瓶是他们当初一块儿去Y市旅游的时候，他随手在路边买的，当然不值什么钱。
他摇了摇头：“没关系，本来也是我吓到你了。”
他说着就转身准备去拿扫帚来打扫，宋昭却道：“我该赔偿你。”
于琛本想说不用，但忽然眼珠一转，又扭过了头。
“微信可以吗？”
宋昭点头：“都可以。”
于琛点点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鼓捣了几秒，递了过来。
宋昭拿着自己的手机去扫，却微微顿了一顿。
——于琛给出来的，不是收款码，而是他的个人名片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