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我的吗
“嗯，我知道。”
元祁敛起心底的不适，不想和陆锦承理论，因为他深知，固有的印象，不会因为一两句辩解就发生变化，而且自己也无法左右别人的好感或者厌恶，话音落，元祁从陆锦承面前径直走过。
见他突然伤感，陆锦承面色动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元祁的背影，心里暗自琢磨，他这是新花招？
苦肉计吗？
可是看他这么落寞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去，预料的快感并没有到来，反而让他不禁思索，自己是否刚才话说的太过分了？
陆锦承紧锁眉头，果然，这就是苦肉计的威力吧。
结束后，大家在门口分开，元祁自从回来之后就情绪不高，现在坐在车上，也是满脸阴郁。
徐霖发动车子，终于没忍住发问：“你怎么了？跟贺玄言说完话回来就不对劲，他又搞事情了？”
徐霖是知道元祁和贺玄言不和这件事的，他们两个人出去的时候他就很担心出什么事，现在看见元祁这幅样子，自然而然联想到他和贺玄言两个人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元祁摇了摇头，解释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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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很快就正式开始拍摄，因为题材特殊，演员都要穿特定的特效服装，又厚又臃肿，动作施展不开，很影响演员的发挥，但是元祁却有些庆幸穿这么厚，到时候肚子渐渐大了，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卡，休息一下。”
元祁从威亚上下来，摘下脑袋上的头盔，室内很热，穿的这么厚，他的头发都被汗打湿了，粘腻地贴在额前，脑袋发胀，很不舒服。
他抬手把自己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来回撩拨一下，坐在景外的座位处休息。
“元祁，你其实不用着急，时间来得及。”
梁雅很久不拍戏，似乎有些吃不消，疲倦地坐在一侧补妆。
她和元祁的角色是母子关系，现在拍的不是同一组戏，所以没有穿特效装。
元祁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现在肚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医生说胚胎发育会比女性慢一点，但是新技术，没有参考对象，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大起来，所以还是赶完自己的戏份尽快杀青才是当务之急。
“我的戏份不算多，我想赶完以后休息一段时间。”
这戏女主戏份比较出彩，元祁虽然是男主，但相对女主来说，戏份不算太多，之前拿到了剧本，元祁松了好大一口气。
微微的不适感在腹腔内渐渐晕染开，应该是刚才吊威亚的时候做动作不小心勒到了肚子。
元祁拿起一侧的水杯，里面是方志走之前冲泡好的蜂蜜水，微甜，元祁最近不舒服的时候会喝点。
方志早上请假陪爱人产检，约莫中午才能回来，元祁喝了一大口水，随即拧好盖子放下。
他低头看了看肚子，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打趣的想，你看看你那个爸，怀着你都不让我休息好好养胎，你要是随了他也不喜欢我，可就真的是白眼狼了。
“元祁，准备好了吗？”李龙一对着元祁喊话：“快，下一场，有些动作戏，先跟指导教练练一下动作。”
“好。”
元祁立即站起来往布好景的局域走，这是一个逃生的戏份，等下布景墙会坍塌，自己要一气呵成的来一套翻滚逃亡动作，有点危险，但是元祁也不是没有经验，应该问题不大。
动作教练是个中年男人，身形健壮，肤色有些深，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元祁走到他面前跟他提前学习一下拍摄的姿势。
“小祁，你等下吊着威亚，从上面蹦下来，在墙倒的时候快速翻滚，记得俯身，腰腹处发力。”说着，教练自己做了一遍姿势。
元祁点了点头，在他的指导下开始练习。
“妈。”
梁雅看元祁练习看的出神，被冷不丁叫了一声，当即吓了一跳，不悦地扭头，嫌弃道：“你怎么来了？”
“……”陆锦承有些无奈，深吸一口气：“您好久没演戏了，作为儿子，我来探班不行吗？”
“哦，你爸让你来的吧！”梁雅继续看向元祁，他已经开始系威亚绳子准备拍摄了。
“嗯，我爸知道你拍戏不带手机，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看看你适应不适应。”
陆锦承发自内心的吐槽，两个人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腻歪，爸只要一出差，就开始念叨妈妈。
“跟老陆说，让他在外面放心。”梁雅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却又故作深沉地开口。
陆锦承骤然无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元祁已经站在布景的绿幕墙上开始拍摄了，这还是陆锦承第一次看他现场拍摄，不免来了兴趣。
元祁吊上去的那一刻，腹内的痛感一阵阵袭来，他掌心发凉，极力忍耐不适的感觉，站在墙上，眼前都有些恍惚了。
李龙一一声令下，元祁摆好姿势从墙上跃下来，背景墙开始倒塌，他快速俯身，熟练地翻滚，后脊着地，最后以一个帅气的姿势完成一系列动作。
“可以了，一遍过。”
李龙一在镜头后满意地喊话，原以为元祁是梁雅内定的角色，看样子是个花架子，所以他并不是很满意，但是最近看他表现，还真是有灵气的孩子。
元祁摘下头盔，呼吸有些急促，腹内的痛楚逐渐扩散，绞的他生疼，元祁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用手抚上肚子，还没站稳便双腿发软，随后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当元祁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就看见了雪白的房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慢慢的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医院。
他扭头看去，目光正好和坐在椅子上的陆锦承对上，陆锦承手里拿着检查单，表情漠然，似乎还在压抑着什么。
元祁深吸一口气，将目光重新落在天花板上，淡淡地开口：“你知道了。”
“嗯。”陆锦承只说了一个字。
“他们呢？”
元祁坐起来，把枕头放在身后，头发有些长，顺毛下来，把他的眼睛盖在了碎发中。
“我送你来的，他们都不知道。”陆锦承又道。
元祁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他嘴唇发白，陆锦承原本酝酿了很久指责的话，在看见他这幅模样的这一瞬间，怎么也讲不出来了，他真的很虚弱，像一张脆弱的白纸。
“我的？”
陆锦承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他妈的，他真的很想揪住元祁的领子大声询问他，到底抽了什么疯，故意摆自己一道，故意吃了那种药然后勾引自己？
他难道是打着夫凭子贵的念头，故意生孩子来牟取利益？
可是又一想，陆锦承并不相信他会这么做的，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人，但陆锦承知道元祁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重要。”
元祁看着陆锦承内心挣扎的样子，立即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也对，刚好吃了药又刚好和他上了床，说是意外陆锦承会相信吗？他一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想利用这个孩子交换好处。
“是我的吗？”陆锦承不厌其烦地再次开口，起身走到床边，把检查单扔在元祁的被子上，提高嗓门吼道：“他妈的元祁，回答我，是我的吗？”
元祁冷冷地看向他，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利用他去威胁你什么，陆锦承，你他妈的冲我发什么火？”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紧紧抓住被罩，眼底一片荒芜，没有丝毫亮光，正如他此刻的内心。元祁讨厌解释，但他又不得不解释。
“如果你还是膈应，那就不要了，虽然规定不能打胎，但只要想做，总有法子，对于你这个无所不能的陆锦承而言，似乎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元祁漠然道，心里却是一紧，他赌气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陆锦承眸子沉了下去，坐在床边，两个人彼此默不作声，经过了好久。
忽然，陆锦承抬手想要触碰元祁的肚子，元祁本就后悔刚才说不要孩子的那句话，见他想碰自己肚子，以为他想要对孩子不轨，马上抓住他伸来的手，谨慎道：“干什么？”
陆锦承冷眼看着他，挣开他的手，快速摸上他的肚子，轻轻摩挲几下，不自觉地抿唇，脸色也稍稍缓解。
“是我的吗？”陆锦承又一次重复这个问题，他知道孩子肯定是自己的，但就是想听元祁亲口承认。
元祁有些无奈，点了点头：“是，那天我助理去买醒酒药，还买了新研发的几盒孕子药带回家给爱人吃，结果他给我药时给错了，婚礼喝完酒我就吃了，这个药有些助……兴的作用，所以我才会那个……强……迫你，后来就怀了，我想的是自己养，不告诉你。”
元祁怕他不相信，再次强调：“我自己可以养，你以后就当不知道。”
“元祁，你太过分了。”
陆锦承收回手，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元祁见此，不由冷笑，果然，他还是不相信。
却听见陆锦承补充道：“我信你，这么多年我了解你的性格，而且如果你想要利用孩子做什么事情，你就不会故意瞒着我了。”
他相信！
元祁惊讶极了，内心也是百感交集，陆锦承的话好似一束烟花在他的脑袋里炸开，突如其来的爆炸，也惊的他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只好呆呆地望着他。
万万没想到，一向看不惯自己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说他相信自己。
“但是，我生气的是，你应该告诉我，作为孩子另一个父亲，我有义务知道他的存在，而且，你今天劳累过度晕倒有我的责任，如果真的出了事，你是想让我背负上害死自己孩子的罪名吗？”
陆锦承死死盯着元祁，显然还没消气。
“对不起。”
元祁有些无措，陆锦承的反应超乎他的接受范围，却也让他受宠若惊。
他起初以为，陆锦承会和元申一样，不会喜欢意外出现的孩子。
也正是这样，元祁才会在当时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下意识选择了隐瞒，可是陆锦承说的对，他不该被隐瞒，是自己狭隘了。
“过段时间我搬去你家。”陆锦承拿起刚才扔在床上的检查单，扫视了几眼后皱紧了眉头。
“啊？不用。”元祁可不想和他待在一片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还营养不良，你不吃饭吗？我不相信你能照顾好……孩子，所以，我亲自监督，你没权利拒绝我们父子之间培养感情。”
陆锦承视线移到元祁身上，嫌弃地捏了捏他的下颌：“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怎么给他营养？我这么优秀的基因，你要是生个猴，我可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