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煦到底是低估了这纹在腰上的疼痛值，纹身师刚在他身上扎上第一下，他就已经想跳起来穿衣服走人了。
“嘶...这么疼？”何煦可太后悔了，早知道这么疼，他应该和谢清尧提加钱的。
“这才刚开始，更疼的在后面呢。”纹身师瞥了瞥何煦冒了一脑门的冷汗，忍不住劝他，“要是实在怕疼就别纹了，何苦为难自己呢？”
“不行，今天疼死在这也得纹上。”何煦摘了口罩，手背蹭了蹭额头的汗，朝纹身师艰涩笑笑：“能不能麻烦您给我找条干净毛巾，我咬着，省着一会吵得您心烦。”
纹身师看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去找了条干净毛巾给他咬着，低了头继续在他腰上忙碌。
有了这条毛巾，何煦直到结束还真就再没出过一声。中间有几次纹身师都怀疑他是不是痛晕过去了，每次查看时却都发现他还皱着眉头在忍，秀气的脸上汗涔涔的也不吭声。
纹身师在他腰上缠了一圈保鲜膜，扶着他下床叮嘱他：“保鲜膜两小时后揭掉，温水冲澡，只能淋浴不能泡澡，也不能用沐浴露和香皂。”
何煦惨白着脸色，微微“嗯”了一声。
“愈合期内不可以游泳、泡澡、蒸桑拿，也不能暴晒和大量出汗，尽量穿比较透气的衣服，结痂退痂时可能会痒，不要用手去抓。”
何煦边听边整理着衣服，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何煦怕是谢清尧找他，忙过去接电话，不过打来的是他的经纪人，Ava。
“另外如果怕感染的话，可以少涂一点消炎药膏，但是不能用酒精或者碘伏。愈合期内不准抽烟喝酒，辛辣油腻、海鲜发物也都不能碰，不能做剧烈运动...”
纹身师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纹身后的注意事项，何煦已经背过身接起了电话，捂着话筒小声叫道：“Ava姐，什么事？”
“什么事？你说今天什么事？人家张导在片场等了你两个小时，最后电话打到我这说你没去试镜，你怎么回事？你没试镜你人在哪？怎么着张导的戏你看不上眼了是不是？”
何煦即便捂着手机，还是被震得耳膜发痛，不过Ava这一顿火力输出把他骂了一愣，他纳闷地嘀咕一句：“张导的试镜是今天么...”
“我上个星期就告诉你16号要试镜，你好好给我看看今天几号？！”Ava的火气简直要从手机里钻出来了。
何煦心里一惊，他完全忘了这茬，Ava发火都是轻的，于是连忙认错，“我错了错了Ava姐，我这就赶过去...”
“你现在过去干嘛啊？替保洁收拾卫生？让人家大导演等两个小时还不够，你以为自己什么咖位，人凭什么等你啊？”Ava持续输出，骂的何煦基本没有插话空间，“赶紧给我滚公司来，我看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完，Ava就雷厉风行地挂了电话。
何煦握着手机呆立了好半晌，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这回Ava发这么大火，一会回公司少不了又要挨训。
作为谢清尧公司的金牌经纪人，Ava带出的艺人无一不是红透娱乐圈的各大鲜肉和小花，唯独何煦是个例外。
何煦的外形和业务能力哪个也不差，然而就是怎么捧也不红，业内都戏称他是Ava事业丰碑上的耻辱柱，为此Ava更是不待见他，想放弃他，但老板谢清尧又不准，所以只能任其自流。
放下手机，何煦回身抱了外套武装好自己，不等后面纹身师再交代什么就匆匆离开了店里。
公司离得不是特别远，从店里出来又正好是午后高峰期，何煦便选择了最省时的地铁。
因为只是出来纹个身，何煦的着装很随意，模样有点不修边幅，Ava本来正在训斥别的新人，不经意看到他这副尊容立马转了枪口：“何煦，给我滚进来！”
“哎！来了。”
身后起了一阵哄笑，何煦对此习以为常，Ava训他几乎成为了工作日常的一部分，只是Ava厉害就厉害在，每天骂他的东西都能不重样。
外面这些人都是憋着笑等着看热闹的，看看今天能跟Ava学习什么骂人的新词。
Ava骂人的时候不喜欢关门，何煦进门也就没有把门带上，里面因为他被解救出来的新人尴尬地冲他点头问好，就匆匆与何煦错身过去。
何煦瞥了他一眼，发现对方眼睛都被骂红了，不免幽幽叹息。看来Ava的热身工作已经做好了，一会迎接他的只能是狂风暴雨。
果然，他刚迈进门，Ava就已经劈头盖脸开始骂了。
“何煦你还想不想干了？啊？不想干就赶紧和老板说，趁早退圈回去当你的白日梦素人！”
何煦赔笑，好脾气地回答：“想干。”
不干也不行啊，欠谢清尧一千多万还没还，就算他想走，谢清尧也不能同意。
“想干你就是这么干的？无故旷工、训练摸鱼、采访拉胯，你看看同期艺人，你哪项不是垫底？是不是以为老板偏重你，就觉得自己有恃无恐了？”
Ava骂人从来不留情面，换做旁人这会早就被骂哭了，然而何煦脸皮多厚，站那挨了半天骂，脸上依旧笑嘻嘻的看着似乎根本没往心里去。
因为他觉得Ava说的挺对的，和他同期到Ava手下的大多都已经跻身一二线，最差的也混到三线了，就他这个半吊子，跟了Ava四年还是十八线的糊咖。
就这样还能在金牌经纪人手底下逍遥自在，凭的是什么？当然是老板谢清尧的偏重，毕竟在他腻了之前，何煦永远不担心自己会失业。
Ava骂了半天见何煦还是没半点反应，除了笑就是笑，眼神活像看到了一个傻子，忍不住吐槽道：“也不知道老板看中你什么，就看你长得像齐影帝？”
何煦颔首微笑，不答话，但眼神却在告诉Ava，不然你以为呢？
“皮囊可能有点相似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