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不太会
晏行七跟着一个年轻男人进了一栋大厦,乘坐电梯来到了最顶层。
进入楼层最末端的办公室前,晏行七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好一点后才进去。
“老板,人带来了。”
晏行七有点局促但不怯场的站在原地,不怎么好意思往沙发上的人看去。
“周覆你出去吧。”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抬头说道。
名叫周覆的助理点了个头,随即转身出去了。
“晏,行七?”男人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正眼看着人说。
晏行七有点迟钝的点了点头,“是的,段,段先生。”
四目相对那一刻,两人都尽可能把对方端详了一遍。
素色休闲服打扮,塌软的黑棕色头发,浓密的下睫毛配上姣挺的鼻子,站得也板正,怎么看都比照片上要耐看一些,段上禹心里迅速评价了一番,还算满意。
周周正正的西服剪裁得当,但是领口微开略显浪荡,自然上扬的嘴角弧度让人猜不出是不是在笑,但算得上是英气,晏行七心里松了一口气,来之前他还担心是个四五十的油头人物呢。
段台禹微微皱眉,颇有意味的打趣问:“你应该也对我的情况略知一二了,怎么还这么怯生?”
“正常,反应。”晏行七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太想去看那张有点漠然但不失英气的脸。
“还是学生,多大了?”段台禹问。
“研二了。”晏行七语气有点奄奄的,但又怕对方不满意自己的条件,连忙补充说:“24了。”
段台禹哦了一声,并不将此放在心上,将手上的文件往茶几上一放,说:“这是协议,你看过觉得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晏行七不回话,过去拿起协议合同就开始过目。
“坐。”段台禹上下打量对方提示道。
晏行七哦了一声,像一只兔子温顺又不安地坐了下来。
办公室陷入了片刻的安寂,段上禹有意无意端详着对方,素净的上衣、褪色的牛仔裤、晒得发黄的帆布鞋尖,怎么看都确实是需要钱的样子。
“其实协议也是废话居多。”段台禹看着对方那股认真劲就忍不住打断,“也就三个要求。”
晏行七这才将目光投到对方脸上,问:“您请说。”
段台禹突然对上对方的目光,好似有种偷窥被发现的错觉,他咳了一声,平稳道:“不要过问我的任何事,也不要向任何人暴露这件事,还有一点就是,好好履行你的职责就行。”
段台禹说得极其轻巧,看面前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随手购置来的玩偶一样。
不过晏行七比玩偶要贵重一点,毕竟他一个月要支付给对方小几万的薪资,让对方跟自己演一场公然出柜的深情戏码。
小几万对段台禹不算什么钱,但是能找到一个圈外的安分人,倒是笔双赢的交易。
可对晏行七就不是了,尽管他的人生还是一张白纸,但他不介意为了一点救火的钱,把自己人生的其中一页画得乱七八糟。
核对协议跟自己之前了解的没什么问题后,晏行七就大大方方的签了名,按了手印,并立马得到了一张新卡。
拿了东西,晏行七就起身要走人了。
“这就走了?”段台禹随口一说。
晏行七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温顺说:“我,晚上有研究会。”
“哦。”段台禹若有其事的也点了点头,“那你晚上下课了我让助理去接你吧。”
晏行七有点摸不着北,“接我,干什么?”
“我给你的不是空头支票。”段台禹起身,“不然一个名分就八九万的,这种好事会随便给你捡到?”
“可是…”晏行七手心慌得起了汗,“我还没准备好。”
“你不用准备什么,人过来就行了。”
晏行七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短短的20多年里,不仅未经情事,恋爱都还没谈过,突然就要经历这一遭,也未免需要太多勇气了。
“我人一定要过来吗。”晏行七试图给自己一点自救余地。
段台禹不解道:“你人不过来,你的魂替你过来?”
晏行七咋舌了,只好妥协道:“好,好的。”
段台禹没再回话,目送着对方的背影出了办公室门。
…
晏行七回到学校后,先是回宿舍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其实他是一只半兔种,他的父亲是纯纯正正的人类,而他的母亲也是一只半兔种,他们身上流着半人半兽的泽西长毛兔血,至于为什么会有他们这种生物存在那是祖先们的事了,他需要做好的就是在这个人类世界里藏好自己的尾巴和耳朵。
在卫生间里用吹风机吹干他湿漉漉的尾巴和耳朵后,他又换上一套较为体面一点的衣服,将兔耳尾巴收起来后才揣着乱糟糟的心去了会议室。
一晚上下来,晏行七什么没听进去,坐在他身侧的室友程骞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晏行七话都还没说,耳郭就红了,“没什么,我,我今晚有事出去,就不回去了。”
“哦,好。”程骞也没多想,“明天刚好周六,实验室应该没有任务吧。”
晏行七握紧了手中的笔,“如果我明天回来太晚的话,也不用担心我。”
“你又去挣钱吗。”程骞微微歪头问,“找到新兼职了?”
晏行七弱弱的嗯了一声,“做,做家教的,住学生家。”
“啊,那挺好的。”程骞也是直头直脑的人,“你教什么呀。”
晏行七做家教是常有的事,可说起谎来即支支吾吾的:“英语,高三的。”
随后晏行七不知道又瞎编了几个谎,对方显然没怀疑他,倒是他把自己绕进去了。
一散会,晏行七就往学校外赶去,上了来接他的专车。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了一处高档小区,段台禹的助理周覆把人送上楼后就立马离开了。
晏行七紧张之余,按下了门铃。
片刻后,穿着一身家居服的段台禹过来开了门,先是打量了对方一番,闻到了对方身上溢出来的淡淡洗发水后,才把人放了进去。
“下课挺早。”段台禹随口道。
晏行七站在客厅中央,不知动作道:“让你久等了。”
段台禹本来也没想多说什么,也不愿意绕弯子,直接答了句:“没等。”
这话让晏行七尴尬到了谷底,他一直垂着头,拘谨道:“好的。”
段台禹搞不明白对方怎么僵得跟块木头一样,不过他也没心思跟对方继续闲聊,便说:“那就去睡吧……”
客房的位置还没报出来,就被晏行七紧张的话语打断了:“我不太会!”
段台禹明显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皱眉问:“你说什么?”
“我说!”晏行七抬起头正视对方,难为情道:“我不太会。”
段台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了个不太聪明的男孩充当他的名义伴侣,“睡觉有什么不会的?”
尽管来的路上晏行七已经在网上查了一些如何配合行房的步骤流程,可他毕竟没有经验也没有胆量,迈出这一步实在是有点为难。
“就是…”晏行七又垂下头,声音轻飘飘的,“不会。”
段台禹看着眼皮下那颗圆鼓的脑袋上翘起了一小撮呆毛,他情不自禁伸手过去顺了顺,用像是调#教的语气说:“这怎么就不会了?”
这话说者无意,听着倒是有心了,尽管语气听着像哄,可晏行七却觉得那是责备,“那我,不睡了。”
“你要给我守夜啊你不睡。”段台禹把手收回去,“给我守夜我怕不是还要给你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