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死了没？没死，继续作死
沈霄珩死死地掐着周煦和的颈动脉，脑部缺氧导致周煦和面部变得通红。
周煦和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声音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声带里传出来。
过了一会儿，周煦和已经面部铁青，连挣扎的动作幅度也渐渐小了不少。眼看着就要归西，沈霄珩才将人给松开。
周煦和被扔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贪婪地吸食空气，泪水夺眶而出，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受了极大地委屈一般。
沈霄珩蹲下，看着地上的周煦和的模样微微有些怜惜。他歪着脑袋说：“既然周公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本将军也没有理由拒绝。”
“来人，把周公子抬到偏房的床上去，请个郎中好生照看着，人没事之后给本将军绑过来。”
周煦和刚刚被放，待在水牢的刘二郎也被放了出来。刘二郎没有周煦和伤情那般严重，只是婢女带他下去换了身衣裳，郭明希就打发他去伺候周煦和了。
刘二郎见到周煦和的时候，郎中正在给他把脉。刘二郎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周煦和整个脖子又是伤口又是淤青的，给他伤心坏了。
刘二郎眼眶红润，带着哭腔啜泣：“公子啊，要是没了你我怎么活啊……公子啊，你可千万不敢有事啊……”
没过多久，郎中就问了：“这位公子是来伺候病人的吧？”
刘二郎楞了一下，点头。
郎中说：“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看着病人满身的伤，现在就是旧疾添新伤啊。”
说完之后，郎中就写了一份单子：“第一列熬药，一日三次。第二列外敷，活血化瘀。调养半月，应当就能根除这病。”
刘二郎接过药单，看郎中的眼神就跟看神仙一样。他哭着说：“多谢先生救我家公子！多谢先生救我家公子！多谢先生救我家公子！”
刘二郎给周煦和把外敷药贴好之后，就关上了偏房的大门，让周煦和一人在里面安静地修养。
这时候，刘二郎看到郭明希从远处走来。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可想了想自家主子还在里面，就站在原地，死死地按住门闸：“郭侍卫，你……你来想要干什么？我……我家主子……还病着呢……没工夫搭理沈将军……”
“将军吩咐了，等周公子醒了给将军绑了去。”说完，郭明希上下打量了刘二郎几眼，露出嫌弃的表情。
到了戌时，周煦和才醒来。透过窗外，周煦和看到了两个人影。他有些好奇，就下地开门。
“既然周公子醒了，那就跟我走一趟吧。”郭明希从袖子中抽出一段麻绳，上前就要绑了周煦和。
刘二郎见郭明希对周煦和动粗，想要拦着，没想到郭明希却拔出佩剑指着刘二郎，说：“将军吩咐了，人没事就给他绑了去！”
“哪里没事了！你看我家公子身上的伤那叫没事吗？”
周煦和见刘二郎要跟姓郭的吵下去，就想要开口。只是这口没开成，倒是换来了两声咳嗽。
完蛋了，嗓子哑了。
事已至此，周煦和只好戳了一下郭明希的后背，将手伸过去露出手腕，示意让郭明希绑了他去找沈霄珩。
“将军，人绑来了。”
之后，周煦和就让郭明希给推了进去，随后，关门的声音也传入他的耳朵。周煦和在原地愣了一下，才上前走到沈霄珩桌前。
不同于文官，武官的桌案上堆满了兵器，况且沈霄珩还是一个混的不咋地的武官，更没有什么文书可以看，单只有文房四宝摆在桌上充当着文具而已。
“本将军可以保你性命，只是你要讲治理流民的法子。”沈霄珩停了一下，继续说，“交了差，有成效，本将军就把你养在将军府，没成效，你就滚回你的狗窝去。”
周煦和点头。
空气顿时安静。沈霄珩有些不耐烦，他说：“你倒是说啊！”
周煦和举起自己被绑着的手，指了喉咙，摇头。
沈霄珩这才明白，哦，嗓子哑了。
下一秒，沈霄珩就甩了周煦和一根毛笔和一张纸：“拿着，跪在本将军面前写。”
周煦和咬咬牙，拾起毛笔在桌上的砚台里沾了墨汁，然后就跪在地上。
他已经有好些年没动毛笔，就连握笔的手法也生疏了不少。沈霄珩盯着他看了好久，啧了一声：“动作能不能快点？跟只王八一磨磨唧唧的。”
周煦和一阵无语。可他又说不了话。只能尽力加快手下的动作。
桌案较低，周煦和方便蘸墨汁也距离案板很近。
沈霄珩垂着眼看周煦和，他眼睫毛浓密细长，真跟个瓷娃娃似的。眼睛又转移道周煦和的手上。他握笔的姿势笨拙，写出来的字也不怎么好看。可那被麻绳磨红了的手腕，很好看。
就当沈霄珩还想在看些什么的时候，周煦和摔了毛笔，将写好的纸递给沈霄珩。
这时候沈霄珩才回过神来。他接过写满了字的纸，逐字逐句地看。
如果要安抚流民，首先要搞清楚皇上最终想要什么。皇上最终想要的无非就是发展雍凉，尽量让南北经济发展差距减小。
按照这种思路来思考，流民的出现反而就起到帮助作用。这时候我们要……这里被划掉，沈霄珩看不清楚。
接上一段。要实行以工代振。意思就是说用国家的钱去雇佣流民来搞雍凉的建设。
国家出资雇佣流民来建设雍凉，一来解决了流民问题，二来解决了皇上最终想要的减小南北发展差距，这样交差，皇上肯定会满意。
“你知道……”沈霄珩沉默了一下，“皇上并没有给这次赈灾拨下一厘钱吗？”
“……”周煦和记得，可是给忘了。
周煦和用手腕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愁苦的模样。他拾起地山的毛笔，在纸上写：那就自己掏钱呗。
看到这句话，沈霄珩笑了。
“你可知道流民有多少？”没等周煦和回答，沈霄珩说，“整整一万人。我每月的俸禄也就一百两白银，克扣下来也就五十多两银子。就按照每人一吊钱来算，那也撑不过三个月。更何况我还有这一整个将军府要养！”
周煦和写：将军府下人的月俸不应该由朝廷出吗？
“寻常官宦家的确是这样。”沈霄珩自嘲般笑笑。
周煦和知道，朝廷里有沈厉云，沈厉云身为宰相，在朝中的权利自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在皇上面前嘴沈霄珩惯了，皇上自然不看重他，甚至见了沈霄珩都烦。
这小人之言，确实可怕。
周煦和咬了咬牙，将毛笔再次扔到地上，他从书房闯了出去。
书房外的郭明希见了，本想着要拦住他，沈霄珩拦住了：“且看看他要干什么。”
“二郎，我这几年在将军府攒下的俸禄到哪里去了？”
周煦和一推开偏房的门，手指就在刘二郎的手心上写字。毕竟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刘二郎在原主身边久，肯定知道。
刘二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先是看自家公子还是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这才放心下来。他想了想说：“在罐子里，公子等着我给您找。”
刘二郎从偏房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刘二郎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沾满泥土的泥坛子。
周煦和看着刘二郎拨开盖子上的灰尘，说：“公子一个月俸禄是一两银子，每月也有沈尚书给的十两银子，攒到现在也有五十多两了。是公子最近有什么困难吗？我也可以把我的月俸供出来的。”
听了刘二郎这话，周煦和有些心酸。
想到这里，周煦和咬了咬牙，写：“不是，我要把这些银两给沈将军。”
“公子，您疯了吧！”刘二郎抱紧怀中的钱罐子，说，“这可是您全部的家当了，您还要给他，您忘了他是如何对您的吗？”
周煦和摇头。他从小家境不好，肯定知道这些钱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想赌一把，赌沈霄珩会信守承诺保自己性命。
更何况，原主在这本书的出场也就三章，他无法预料自己活下去之后会给这本书带来多大的改动，有可能这些改动是这些银两补救不来的。
所以，他要赌一把，赌对了，皆大欢喜。赌错了，自己认栽，至少自己拼过，不后悔。
周煦和不知道该怎么跟刘二郎解释，他写：“二郎，你跟着我也这么长时间了。你若信得过我，就把银子给我，信不过你就拿着银子出府吧，以后我干什么你也不需要管了。”
这话一说出来，就把刘二郎吓坏了。他本还想争辩，可最终没有说出口。在刘二郎看来，自家公子心地善良，对下人也都极好。犹豫了半晌，刘二郎才开口：“公子，您想做什么就去做，二郎是您救来的，命自然也就是您的。”
说着，坐在案前的周煦和，怀中就多了一个罐子。
“谢谢你愿意信任我。”
等周煦和再到书房的时候，沈霄珩已经准备熄灯走人。
看到这一幕，周煦和连忙跑过去。沈霄珩有些意外，见周煦和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把一个破罐子当成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有事明天再说。”说完，沈霄珩就打算离开。
周煦和连忙拦下他，摇头。他现在不能说话，就一手抱着罐子，一手拽住沈霄珩的胳膊。
沈霄珩有些不耐烦。不知怎的，他就是有点看不惯周煦和这一副娘们唧唧的长相。外加上他原本就是沈厉云手底下的人，这罐子里头指不定装了什么害人的东西。
周煦和见沈霄珩没动，就觉得是想要听自己说。他松开手想要打开怀中的罐子。
与此同时，沈霄珩将手一甩，还没保持住平衡的周煦和被这一甩给甩了出去。
书房内一阵巨响，是瓷器摔碎发出的刺耳声响。站在门外的郭明希听到了之后，立刻踹开门进来：“周煦和你要干……”
什么二字还没有说出口，郭明希看到书房内一片狼藉。碎掉的陶瓷罐子，里面散落出来的是碎银两。零零散散的莫约有五六十块，在寻常百姓看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再看地上坐着的周煦和，一条胳膊被瓷器划伤，有多条伤口，各个都鲜血直流。沈霄珩有些手足无措，他转过头对郭明希说：“去叫一个郎中来。”
“可……”
“绑也得给本将军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