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九章 谷底老者
踏上石桥，叶步拾感觉通体舒畅，视野都清明了不少。极目眺望，远方高山耸立，一道道瀑布时隐时现，溅起清凉的水汽。
“呦—”一群仙鹤振翅而来，随后慢慢翻腾而上，翅风带起少年的衣决滚滚，墨发飞扬，好不惬意！鹤唳声在空中久久回荡。
“柳暗花，这真是场心灵净化的盛宴啊！”少年挽起吹乱的碎发，心情颇好的感慨。
空旷的桥面一片静谧，只高山流水的叮当声为之添色。
叶步拾没等到柳暗花的回应很是不以为意，继续唏嘘“那天机老头叫我帮什么忙啊？也没说清楚，这不是一二三五六—没事找事嘛？”
“……”
“你知道吗？柳暗花，我恨你的心像个石头，微笑jpg.”少年面无表情的腹诽道。
“……”
“这就不好玩了啊柳暗花……”
脑内仍是一片沉寂，像一片无主的荒凉沙地。叶步拾不禁皱眉，轻快的步子也迟疑起来，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是吧不是吧？又来？吓唬我？”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玉箭扔了啊？我扔了啊？”少年一把把脖子上的配饰扯下，开始佯装面目狰狞的手舞足蹈，但配上波澜不惊的死鱼眼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叶步拾撤回了一条消息，你猜猜他撤回了什么？”
“我是逗你玩的啦～不要这么小心眼嘛！”少年依旧打着哈哈，只是面色却渐渐沉重起来，他慢慢垂下手，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呦—”鹤声渐渐变大，唤回了失神的灵魂，叶步拾茫然抬头，却被一股热浪打的连连后退。远处电闪雷鸣，竟燃起了一股无名大火烧穿了天，瀑布山峦如画布般变成灰烬，一时间黑夜来袭，火光四溅。
少年直起身子，便处于一个幽深诡异的山谷中，寒风萧瑟，带来低低的鬼哭狼嚎声，一副永不见天日的景象。
他定睛远眺，心不知道怎么抽痛了一瞬，四面亮眼的符箓升腾环绕，其下是一条条黝黑的锁链张牙舞爪的涌向黑暗。
“清明尊上飞升了！”
“嗡—”
“尊上飞升了！”
“嗡—”
谷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夹杂着空灵的钟声在谷中回响，显的山谷更是一片破败，诡异近妖。
福泽传到中洲的每一个角落，神圣的光自谷口倾洒而下，山谷似是被惊动了般暴躁起来，传来各种各样的尖啸。
“冤枉啊！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嘻嘻嘻嘻嘻，冤枉什么啊？不是你屠了逍遥宗满门？”
“啊？明明是那老头私心过重，什么也不肯给我！他活该哈哈哈哈哈。”
“阿花啊！我好爱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嘻嘻嘻嘻嘻嘻～”
“好饿啊！我好饿啊！”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一时间各种声音冲撞进叶步拾耳中，震的他目眦欲裂。
眼前模糊了一瞬，一切都现了原形，白光笼罩中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密集的堆在山脚，浮现出来，在锁链中挣扎尖叫，透明可怖。
叶步拾腿软一瞬，只想立刻逃离现场，心思电转间便僵着身子跟着福泽的圣光渐渐靠近山谷中央，发现越到中央，人脸反而渐渐减少。直至一个垂头跪着的白发老者映入眼帘。
那老者衣衫褴褛，身形枯瘦，广袖下露出的肌肤满是狰狞的暗纹，他似是已坐了千百年，化成了一个没有生机的木偶。
白光渐渐驱散他身前的黑暗，枯黄的头发显的行将就木，他似是注意到了异常，终于抬起头来，露出半边焦黑的侧脸，已不成人样。老者慢慢接住射来的白光，随后发出一阵气音，噪音混浊而撕裂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神经质的颤抖起来，黑色的暗纹竟也跟着蠕动，他像是要用尽全力的嘶吼“清明！你竟然飞升了！”
这时，符箓似是受了刺激，召唤出带着闪电的灵鞭，抽打着老者的身体乃至灵魂。
那老者噗的吐出一口献血，身体条件反射的在地上翻滚，但仍是没有丝毫退让的继续怒吼
“哈哈哈哈哈—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小人当道！天道不公！”
老者仰头大笑，但飞扬的尘土中依稀可见老者洒落的晶莹泪花，电闪雷鸣间他侧头看向叶步拾，金黄色的眼眸渐渐弥漫上妖异的赤红，满是刻骨的恨意，似是要把叶步拾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叶步拾被那双眼眸注视着竟涌上一股无法名状的悲伤，心脏跟着像刀刮了一样疼痛，一时间钉在原地，忘了动作。
“轰隆隆—”
乌云凝结，风云突变，上天似是感应到异常，转瞬降下摄人的天雷，直冲谷底。
符箓在震动中不断颤抖，天雷愈发强烈，似是要将妖邪诛灭在此。山谷里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似是也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他愣愣的看着老者在天雷中痛苦的脸庞，渐渐焦黑，不断挣扎的瘦削身躯，依旧固执着与天斗般发出一声声的泣血悲鸣。
“啊！只要我越无烬在世一天，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将那小人拽出来！受我之苦，挫骨扬灰！”老者金黄色的眼眸狠毒的眯起，咬牙起誓“天道老儿，下一个，就轮到你！”
“嗡—”叶步拾的脑袋似是也被电打了一般疼痛难忍，他不禁跪下捂头痛呼。灵魂像被撕扯，一幕幕回忆涌入脑中，他渐渐抬头，眼中浮现不知名的情绪，似是哀痛到极点。
这少年慢慢抬步进入天雷的包围圈，弯腰抱住目眦欲裂的老者，似是从远古传来轻轻的叹息“是我欠你，便如此吧。”
暗纹似是有所感应，便要破体而出，老者低吼出声，献祭般燃起了灼目的火焰将二者吞噬殆尽。
天雷退散，一切归于死寂，谷中风卷残云，只余满地灰烬。
魔界边境开始震荡，众魔似是迎来了一场狂欢，争先恐后的奔往境外，要将凤凰拆吃入腹。
“哈哈哈哈哈哈，凤凰来了！我们把凤凰拉进了地狱！”
“不，是我把你们拉进了地狱…”墨发金眸的青年眼神暗了暗，讥笑出声，在百鬼夜行的浩大盛宴中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