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感
相对于妖族真正的年“妖诞”来说，春节虽然也是万妖国比较重要的节日，但毕竟是从人间引进的，对妖族人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更像是找个理由热闹一下。
而除夕之后的妖诞就不同了，全国上下的妖族要在这一天阖家团圆，就算没车，腿着也要回家。
妖诞，顾名思义是妖怪诞生的日子。
妖界史书《四洲志》中说，妖界曾经和人界一样，生于一片混沌之中，混沌的中心孕育出了妖神女娲。
没错，妖族和人类一样，也认为女娲是自己的祖先，为这事儿妖怪没少和人类撕巴。
不同于人间的女娲用息土捏人、柳枝儿蘸泥巴甩出人的传说。
妖族流传下来的版本是，天地初开女娲出生之后，混沌中的碎灵幻化成一个个小兽，这些小兽就是妖族人的原始形态。
但因为它们只是女娲诞生时随之产生的碎片，如同婴儿出生随着他离开母体的羊水、胎盘、脐带，是注定会消散的死物。
当天地缝隙的风要将小兽们卷走的时候，初生灵智的女娲娘娘于心不忍，于是用手在大地上堆出了一座山挡住风口。
不过即使没有风，小兽们也无法坚持太久，焦急地围在女娲身边，发出尖细的哀嚎，女娲又咬破自己的手指，让小兽们吮吸自己的血液。
尝到女娲圣血的小兽拥有了生命，幻化出各种形态的妖兽，最先幻化的四个小兽就变成了镇守妖界的四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后来妖界专职断案平乱的四方府，就是以传承四神兽精神为主旨创办的。
妖兽们获得新生，在大地上雀跃欢呼，慈爱的女娲有感而发落下一滴泪，掉在之前为了挡风堆出的山顶上，形成一汪可以治愈伤痛的碧潭，这就是女娲山和女娲圣水的来源。
女娲为妖族撒圣血造神山的这一天，也就是妖族的华诞。
不管这个传说有几分真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女娲山，确实也在千万年间庇护着妖族。
因为这个宇宙中不止有人界、妖界，还有许多未知的界面文明。
女娲山背后就连接着魔界，那里的魔族相当之残忍恐怖，所到之处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巴掌，鸡蛋给你摇散黄，蚯蚓挖出来竖着切，蚂蚁窝浇热水，燕双鹰来了都得留下他的大风衣。
尽管有女娲山挡着，还有无数险要山脉，魔族还是冒着零下一百多度的酷寒过来打了妖族好几次，要没有这座山，妖族早就被打成末了。
幸运的是魔界没有和人界接壤的地方，不然被打成末的就是人族了。
在魔界看来，妖族和人族的矛盾，基本等于幼儿园小朋友打架，小区楼下熊孩子互殴。
据说人界和妖界之上还有个强大的域外之地叫神界，魔界没法翻山越岭过来打小孩的日子，闲出屁来的魔族人就时不时去骚扰神界，今天放把火，明天撒泡尿。
在他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神界终于被惹毛，一记老拳把魔界的太阳打灭了，从此以后魔界人民只能生活在无尽黑暗之中，生存都成了问题，也就没有精力趟雪地过来打妖界了。
所以在妖界，春节大家都要加班，而妖诞这种重要的节日则会放假。
除夕的清晨，我拿出笔在日历的数字上又画了个红叉，而红叉离我用蓝笔标注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别看妖界已经开始过年，其实和人间有一个时差，现在人间估计才到农历十二月初。
所以我没什么在异界孤身一人过年的落寞感，甚至因为打时间差，可以过两个年，吃两顿年夜饭而暗喜。
大概因为明天放假，鸿胪寺变得冷冷清清的，平时人头攒动的长廊，也只有零星两个使官走过。
顾宙早早去宫里赴宴了，昨天晚上王大人给他发了新官服。
那官服我看了一眼，绣着金丝云雁的绯红绫罗袍子，配一条黑底金玉带，穿在顾宙身上叫一个有腔调。
回到办公室，我想着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寻思看不了春节联欢晚会，打算去青龙集市逛逛也，据说今年搞了个什么民间百艺大舞台，说不定也挺好看的呢。
刚整理好桌面的文件夹，打开抽屉却看到里面躺着一副我没见过的眼镜。
“这谁的眼镜啊？”
我拿着眼镜，把头伸出办公室门，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办公室外空无一人，当然没有人回应。
我看也没人要，这眼镜造型还挺好看的，就往自己脸上一戴。
突然面前出现一阵绚丽多彩的画面，耳边甚至听到了嘈杂无比又魔性的乐声。
“什么玩意儿！”我赶紧摘下眼镜，那诡异的画面又消失了，音乐也消失了。
犹豫片刻，我忍不住好奇心，又戴上了眼镜，坐到了办公椅上。
接着我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化，我虽然坐着，在我的视角却站了起来。
绮丽梦幻的灯光里，“我”来到一座繁华的金色宫殿中，走到热闹非凡的宴席间拿了一杯酒，晃着酒杯往，宫殿深处走去。
忽然我听到头上有风声传来，抬头一看，一个长着巨大白色翅膀的巨人从宫殿的上空飞了过去，振翅间落下无数洁白如雪的羽毛。
巨人飞去的方向，一扇金色大门被打开，光着上半身的健壮犀牛人们抬出一个堪称移动舞台的轿撵，台上放着一座晶莹剔透的奇山。
奇山上各有奇景，有的看上去像卧醉的仙翁，有的像耸立的高塔，有的像铜钟巨鼎，有的又像欲扑猎物的虎豹雄狮，山间云雾缭绕霓光游曳。
奇山各处站着一个个身姿曼妙身披水袖的女子，随着靡靡乐声幽幽舞动，摇曳生姿仿若一只只山间精灵。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重鼓，我抬头望去，宫殿顶上竟然有一池水，水面金光灿烂凌光闪闪，迷离飘渺，水中有穿着广袖深衣的鱼首乐师击鼓鸣钟。
水面之下，脸上化着粉彩的翩翩少年化作彩蝶纷飞环绕，琉璃般透明的鳞翅闪着五彩斑驳的光。
乐声越奏越急，宫殿中的宾客们推杯换盏笑谈风声。
怎么说呢，这个空间又美丽又妖异，光怪陆离超脱尘世的感觉。
我看得脑袋发蒙，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脑子里只有八个字：姹紫嫣红，群妖乱舞。
“好看吗？”就在我看得上头的时候，耳边竟然传来顾宙的声音。
我猛然清醒，摸着眼镜说：“这是你干的？你在宫里？”
顾宙轻笑一声，可能是喝了点酒，声音有些沙哑，“对啊，这里是大兴宫凌霄殿。”
看来这里就是春节联欢晚会节目现场，很难想象王大人是在怎样的精神状态下创作出来的。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虽然看的是VR直播，我人并不在现场，但顾宙胆子也是真不小，竟然敢泄露晚会给外面的人看。
我似乎听见顾宙叹了口气，他抬起酒杯把酒水一饮而尽，说：“你不在，我可不敢来。”
正当我一头雾水，不明白来看个晚会有什么不敢的，突然看见宫殿里花里胡哨的灯光暗了下来，那些乐师舞者也一下子消失了。
宫殿变成一个足球场般的圆形建筑，宴席中的人们坐在圆形建筑顶上的观众席里，对着空无一物的建筑底部疯狂呐喊。
接着一只金翅大鹏鸟从空中飞来，落在建筑中央变成了一个穿着金色盔甲的人。
这人的脸我见过的，在太白楼主播推销的海报上，是金吾卫将军，墨唯。
他手里那把剑，就是传说中的“不可愈合之刃”。
看着圆形建筑，和持剑而立的墨唯，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忽然，我眼前的视线抖动起来，大幅度地上下颠簸，我仿佛被一头大驴驮着狂奔，不一会我就被迫站到了墨唯对面。
从墨唯擦得反光的盔甲上，我看见我变成了一头戴眼镜的白色大老虎…
我：“这么严肃正经的场合，你就别变身的时候还戴眼镜了好吗？！！”
顾宙认真地说，“这个视角观战不舒服吗？那我给你切第三人称视角好了。”
接着biu地一声，我从站在墨唯对面变成了站在墨唯和白色大老虎的斜上空，也就是电影院最佳观影座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