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章 有人依傍
卫峥似游鱼一般绕杜歇秋想要束缚自己的手，“我累了，我不走。”
杜歇秋还继续说些什么，可旁侧杜衡的手下却又道了几遍催人话。杜歇秋无奈只得转向老鸨，“何妈妈，你今夜可小心伺候这公子。”
老鸨忙回了是。杜歇秋点头应了老鸨的话，刚要走可不过两步便又折返过来，展开扇子压在唇边，悄对老鸨道：“若是这公子不愿让她人伺候，那留下他无妨吧……”他说着不忘又摸出了几枚银子。
老鸨接罢明晃银子，瞅了眼身后的龟公，连笑道了无妨。
杜歇秋走后，老鸨便前步到了金宴屏身旁，“若这公子不想你走，你就留在此处吧。待今晚过后，我便与你够你三年不忧吃喝的银子。”
见老鸨过来，金宴屏怕身份被识破忙将头低到能低的最深处。
“妈妈您放心，这小哥热心的很，您既说了留他的话，他定会留下的。”不等金宴屏开口，女子便将伺候卫峥一事应了下来。
金宴屏瞧了眼半趴在桌沿，右手紧紧拽着自己衣衫侧摆的卫峥，假意思索了好一阵，才将头点下。
老鸨看金宴屏点头，这才将心放下，便转身朝着女子说：“小七，走吧，你不是说这屋有虫么，我给你换一间。”
女子连连摇头推脱，“小小蜂子我还是不怕的。而且，您让小哥一人待男客，这男子向来心都不细，万一让公子生了厌可怎么办？我看您还是留我在此处好些。”
老鸨觉女子说的在理，“也好……你今日刚来，我本无意让你待客的。可没想到你竟如此为客着想。我想凭你这长相，性子。假以时日，定能成名动迎安的佳人。”老鸨说着，还执起了女子的一双纤细玉手，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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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尽是漆深之景，唯杜歇秋手中的灯笼散着零星幽光。他延外廊快步行至到客栈最高楼尽头的屋前，轻扣了扣了门。
啪嗒一声，伴杜歇秋敲门声停，门也恰被屋中人启了开。
“少爷，老爷已是等了多时了。”杜歇秋耳侧传来道沧桑嘶哑的声音，闻此声，杜歇秋把头侧过看了看开门之人。
开门人脚蹬银靴身穿两肩盖着铁甲的黑衣。眼厉似剑，眉飞若枪，同如朝着两鬓挥去。不过一眼，便能让看他的人身心皆生寒。
杜歇秋点罢头，便抬步走到里处，停在了坐在高椅上的杜衡，“爹，您找我。”
“听说你邀了卫峥去隔壁喝酒。”杜衡端起袖边小桌上的一杯温茶，饮了口方才朝杜歇秋问道。
听杜歇秋称是，杜衡便开口问道：“去干什么？”
“孩儿……说来惭愧，孩儿不过是见了隔壁的女子，觉得她们甚美，一时没忍住便邀了卫峥去了隔壁的梦春楼。”杜歇秋迟疑好一会儿，才吞吐将口中话吐出。
杜衡叹了口气，将茶盏放到桌旁，“你若总是沉不住气，如此下去是干不成大事的。若是因酒醉误将真话吐出，被振威镖局的人知晓此行目的，我们以前所行之事便会付诸东流。殷浪，将东西给少爷。”
名唤殷浪的黑衣人听到吩咐，径直跨步前走了几步，从腰间拾出一长约半指通身散着青色淡光的半透瓷瓶，交于旁边的杜歇秋。
“这是?”杜歇秋接过瓷瓶，轻晃了晃，只见瓷瓶中青绿水在来回摆曳间竟转作了猩红。
“这是你寇大人托人所研的，他说若是万一事情败露，不得已提早送走卫峥，就将这瓶中物撒在其尸身之上，虽可能存心不全，但总归也是出意外最佳之法。”
杜歇秋颔首，可不过片刻，便又抬头看向杜衡。
“爹，您非要在途中动手么？姐夫不是曾说这心脏还是新鲜的好么……而且，您也知道，卫峥身侧有那曾经年仅十三便能剑指京城，无人可单敌的金宴屏可以依傍。如今十年已过我想大抵没人可以败于他手。”
“金宴屏不是已走了三年了么？他回来了?”杜衡听到金宴屏的名字，眉间骤多了些皱纹。
“不，我只是想他与卫峥朝夕共处七载，怎么说也有些情分，危及卫峥性命，他保不准会回来。”
“都传金宴屏当年便是因为卫峥重伤不想顾才走的，应是不会再回了。我自是不想提早动手，可是若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也不必惊惧金宴屏，这殷浪的用剑天赋也非等闲，加之名师指点，相信根本输不得金宴屏。还有，不是你说的因当年被卫峥打一事，忌恨于他，想自己动手杀他么。”
杜歇秋刚想回话，奈何张开嘴才发觉无他话可言。
杜衡见杜歇秋再无话，便将目光收回，挥手示意他回去，“若卫峥当真知晓了背后事，断不能留活口，你便可报了那旧仇。你且记得将这药倒于他身。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吧。”
杜歇秋眉目微扬，似忽想起什么再说几句，可这话却似重石，抵在其下巴处，怎么都开不了口。过了好一会儿，他终是挪开了步子。
杜歇秋行至门边，手未触到门，门便被疾步到前的殷浪重新打了开，“少爷，请回。”
杜歇秋下意识看向殷浪的冷面，这肩膀不觉又哆嗦了两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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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如勾，静挂在雕花窗格外，微风如扇，疾掠起屋中床幔。透过微皱床幔，女子静看着正抚卫峥到床的金宴屏。
金宴屏将被角掖好，又稍等会儿，等卫峥终翻身将紧扯着自己衣服的手松开，他这才站起身来。
“走吧。”金宴屏桌旁，唤回了正赏着自己的女子。
女子点完头，忽将臂折在侧腰抬指朝卫峥指了指，“法师，你是不是识得那人?”
金宴屏愣了片刻，刚想摇头却中途改意轻将头点了点，“没……只见过几回，并不相熟。”
女子哦了一声，扬唇笑了笑，“原来认识。我说怎么碰到这么个闯门无理的醉客，应早就将之扔在地踩上几脚了，怎么还会将他小心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