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跪了一地(2066字)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养你十五年,这是养成白眼狼出来。山里的老仙儿精怪多的很,你就这么想老子去送死?刀在这儿,要去你去,别来饶老子清净。”
“李佑,你要是个带把的就自己出去拾掇了那玩意,要不就乖乖待在炕上,别在那假哭嚎的,”
说完,老撇子压根没拿正眼瞧我。
我这人心气儿大,也没想到老撇子这么不讲情面,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胆气,我梗着脖子就外门外走。
我说老撇子这是你逼我的,我这就出去会会那老仙儿,到时候没人给你养老送终我可不管。
可没走两步,老撇子就踹了我一脚,火了。
“妈了个巴子,你这么出去是想送死?老子白养了你十五年,你要是就这么丢了命,老子十五年养你的粮食不都打了水漂?”
“滚滚滚,安分在炕上呆着,这事儿不是冲你来的,得等等。”
老撇子撂下一句就靠着门梁打起了呼噜,开始躺桥了。我想说又不敢说,真要让我自个儿出去,我还真没那胆量。
老撇子这一觉从大中午一直睡到太阳落山。
傍晚的时候,李家坟的院门子砰砰砰的被敲的山响。
我求了老撇子一下午,困得早就迷迷瞪瞪的了,这敲门声想起来我激灵一下子从炕上起来,扭头往窗外一瞧,顿时惊了。
李家坟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领头的是老村长,旁边站着蒋老板,其他人都是屯子里的老少爷们,把整个李家坟给挤了个满满当当,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见到老撇子的第一面,呼啦一下,全屯子人都给他跪下了。
屯里人跟老撇说了啥,这我没听清,只听到老撇子说了句这活儿我接了,然后在全屯人千恩万谢的声音中回了屋。
我见到老撇子和那个蒋老板说了些啥,中间的时候老撇子还指了指我。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这才得空问老撇子。
我说你跟蒋老板说啥啊,当初他说把祖坟往胡子坟里迁的时候你可是不同意的,现在咋答应了,老撇子,你可别蒙我,要是真有危险,你就别去了。
“得亏你小崽子有点良心,不过咱是胡子,刀枪剑雨的都过来了怕个啥。再说,那胡子坟我这头老龙迟早也得走这一趟。”
“本来没姓蒋的这事儿,那地方我也最多压三年,不然我闲疯了隔三差五进山跟那些个邪乎玩意唠嗑?操你的心,再说了,老子是胡子,接了的活儿,没听说能往外推的。”
老痞子仰着鼻孔,跟交代后事是的。
这是老撇子头一次这么跟我说话。
我忙问没事儿吧。
老撇子看了我一眼,他说完了之后就进了屋,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换了一身新衣裳。我一下子就不会了。
因为老撇子身上穿的是他头两年置办的寿衣。
我一听就麻了,我说老撇子你要不就别去了,可老撇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儿,他让我在家安心等着,踩着天黑儿就上了山。
临走的时候他在屋里头点了三根香。
老撇子跟我说让我看好了,这香点着就没事儿。
老撇子一连走了好几天。
最开始的时候我等的还挺自在,因为我知道老撇子是个有能耐的,当初他能吓的那黄皮子老仙儿撒腿就跑,胡子坟里有啥能难得住他这条山间龙?
可第三天的时候我还是心慌了。
因为老撇子没回来。
足足三天,音讯全无。
在我的印象里,老撇子进山从来没去过三天,可这都三天多了,可老撇子还是不见踪影。而这一次他不只是没回来,就连他让我看着的香头都不对劲了。
因为那香烧的很不好。
这香烧的时快时慢,就算我把大门给灌紧了,把风头都给捂严实了,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那火苗忽闪忽闪的,一会强一会弱,从第二天开始冒着绿油油的光。
而就在这第三天,旱了好几年的潘家屯开始下雨,一场骤雨瓢泼而至,好像是老天爷往下倒灌是的,我守着香头入睡,可一声闷雷把我惊醒了。
我连忙想去关门,可扭头瞅着三根香,我就蒙了。
那香头烧了一半,两根短,一根长。
我一下子就慌了。
因为我们东北有句话,说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这是要出事的节奏。
我有点心慌,壮着胆子就想去山里,我真怕老撇子出事儿,就算碰到那黄皮子老仙儿我也不管不顾了。可我前脚还没出门呢,就被蒋老板给拦住了,他拽着我回屋,然后看着两短一长的香头脸色也有点发青。
“放你的心,老撇子是这十里八地绺子里的迎门梁,大炮头,又是纹着盘身龙的山间龙,山里头的这点子东西没人是他的对手,你去了才是给他添乱。”
“我啊,也是不该鬼迷心窍,这祖坟迁出了煞啊。”
蒋老板叫蒋东流,他在潘家屯这些天,我早就把他的底都摸清了。
他家上一辈跟老撇子一样,早年间也是这潘家屯山上的胡子,干的是撂水的活,弄的是插千的营生。
小辈的,总喜欢一厢情愿把老人的话当成耳旁风。
当年山上乌央乌央的胡子,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吹牛皮,扯大旗,跟人斗横,耍狠,蒋东流想着光宗耀祖,念着旁人帮他算的卦。
如今潘家屯开始闹邪,他也有点坐不住。
不过他到底是大人物,究竟高位惯了,他安抚我老撇子是山间龙,如果真按老辈说的那样,老撇子一定没事儿。
不管咋说,我还是信了蒋老板的鬼话,又多等了两天。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我实在是坐不住了,因为老撇子临走时候让我看好的香头已经灭了,这两天我勤着换香,变着法的想让香头的火苗涨起来,可如今一灭,我的心彻底是慌了。
这一下,不管是老村长拦着,还是蒋老板磨破了嘴,我都不听。
我披着雨披子就要朝着山上走。
可前脚还没上山,我就看到了迎面朝着我走过来的老撇子。他还穿着出走时候的寿衣,干干净净的好像没出去过,不过他本来提在左手的那把锈刀却是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