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前尘第4章（上）
碧落才不会信小渡的鬼话，喜欢上那个人？怎么可能呢？他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
之所以惦念，不过是因为那人是凡间唯一相信他无辜的人了。
一个对他雨神如此忠实、甚至愿意拼命的信徒，他放在心上也无可厚非，仅此而已。
“少废话了！快把孩子修好，我要下界。”碧落不再与红鸾玩笑，收拾起前夫带给他的震惊，准备办正事。
如果说，凶手真是他前夫，他觉得他更有责任将前夫就地正法。
红鸾看出了碧落的心思，将他上下打量两遭后，竖起了大拇指，“谋杀亲夫。佩服！”
碧落气恼地涨红了脸，“胡扯什么！他在凡间为非作歹，我是大义灭亲。”
红鸾嘿嘿两声，不再玩笑。手一挥在孩子人偶上施起了法术。
顺便说道：“修归修，我可不扮孩子了。你前夫出手狠辣得很，对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这话的时候，他耐人寻味地瞄着碧落。明晃晃地暗示：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碧落哪儿能不懂，斜了红鸾一眼后，他语气嘲讽，“放心吧，这次我自己去。”
话音落，碧落便钻进了那孩子的躯壳里，操控着孩子稚嫩的面孔，向红鸾倨傲地挑了挑眉：谁还不会当个宝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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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夜间方至，晌午时分，碧落便只身来到嘉南城。
他特意提前了许多，是想先找到那银面男子。
掐指算来，仙界一游，人间半月。那男子的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取回自己的仙元了。
可他在街上晃了半盏茶后，心开始越来越凉。
奇怪了，怎么感应不到自己的仙元所在呢？按说他区区一个凡人，不可能隐藏得住仙元之气啊？
这个疑惑刚扰了一会儿他的心神，更强烈的恐慌便漫了上来。
没有仙元，自己可是与凡人无异，身手更是差强人意。万一遇到危险——
想到这儿，碧落冷汗都冒了出来。好巧不巧，恰在此时他眼前忽地一暗，就见五个彪形大汉阻住了他的去路。
碧落见这五人都是三十上下。表情凝重却不算可怖，并不像穷凶极恶之徒。可看架势，也不是来关照他的。
他忙把身子一缩，尽可能地表现出乖巧，忽闪着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问：“你们要干什么？”
诸人神情不变，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其中一人反问：“孩子，你家人呢？”
碧落弱小又无助地继续装可怜，“我没有家人。”
几名大汉听后，便眼神交流起来。
碧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一种豁出去的蛮横。好像彼此都在用眼神鼓励对方：“别犹豫了，就这么干！”
他们要干什么？碧落正想不通呢。一人已直接上来用纱布堵住他的嘴，跟着又两人分别捆住他的手脚，再一人拿出个大麻袋把他一罩。
手脚麻利，配合默契。眨眼前，他就被困在麻袋之中动弹不得。
就听麻袋外，几名大汉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唠叨。
“孩子，这是积功德的事，你不要怪我们啊。”
“是啊！眼看又要下暴雨了。雨神又要吃孩子。等着他来抓，不如我们直接送一个给他。”
碧落立时听明白了：这是要抓他雨神去向雨神献祭。
荒唐！太荒唐了！但现在不是嘲笑荒唐的时候，碧落要愁死了。
他是下界来抓凶手的没错，可现在他还没有取回仙元，真撞上凶手，他怕也不是对手。
到时候难道要去求“前夫”高抬贵手吗？
碧落不敢想那一幕，他开始挣扎，使劲哼出声音，不忍猝听。
几个大汉听着孩子哭闹，说话也带起了哭腔。
“孩子！对不住了。为了这满城的孩子，就委屈你了。”
“是啊，我们会去给你收尸的，将你好好安葬，年年供奉。不要记恨我们啊！要恨就恨那丧尽天良的雨神。”
“对！就是雨神！无耻！”
“败类！”
“混蛋！”
“神渣！”
……
几个大汉越哭越凶，越骂越狠，把雨神骂得可谓狗血喷头。
碧落听得是有苦难言，琢磨着我还降什么雨啊，我就该六月飞雪让你们看看我有多冤。
要不是神官每年的造福政绩在那里摆着，他差点就这么干了。
这时，一个意外的声响打断了众人的哭声。
碧落看不到，只觉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接着就听一名大汉发出了一声闷哼。
而他自己一下子被什么人抱了起来。
这姿势，这感觉，碧落似曾相识。尤其抱他之人不用双手，仅凭腿上功夫与几名壮汉缠斗在一起，这不就是那雨夜重现吗？
碧落按捺不住狂喜，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工夫”。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诶呦！还放心呢。
忽地他肩头一痛，一记重拳打在了他肩上。他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难道这人身体还未恢复？这个担忧刚刚冒出，另一个疑惑跟着涌上。
不对啊。
雨夜那次他抱着我，我可是成人真身，当时感觉他的怀抱不大不小刚刚好。
这一次，我只是孩童的身形，怎么也没感觉出他的怀抱有多宽敞呢？特别是这次的心跳怎么慌成这样。
这时，他身体猛地向下一坠，冷不防地让他惊哼了一声。显然这次的怀抱也没有上次的安稳。
抱他之人已经开始节节败退，对比那银面男子，此人的身手更像是师出同门，但学艺不精。
碧落暗中叹了口气，心想罢了。我还是去给自己献祭吧。
不成想，几名大汉也叹出一声，“罢了！”
他们怎么也罢了呢？
碧落怔住，正迷糊时就听其中一人说道：“池府小少爷，咱们惹不起。”
话声落，一阵散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只剩下贴身人心有余悸的喘息声。
这喘息声持续了许久，才慢慢平复。
又等了好一会儿，碧落才被那人放下。
接着麻袋解开，随着日光呈现，一个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也呈现在他眼前。
不知为何，碧落莫名觉得：这个少年我曾在哪里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