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个空荡荡的地方（2476字）
林笙看向病床上的林源，只见他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在睫毛扇动了两下之后，便微微的睁开了。
他的眉眼生的那么好看，他还有那么多的理想没有完成，他还那么小，可是现在……
林笙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抽出了一只手来，想要擦拭自己的悲伤，不让林源看见。可是不知怎的，今天这只手就像是带有晕染功能一般，她越擦，泪水就越是不停。
“姐，你怎么哭了。”林源睁开眼睛便看见自己姐姐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心疼了起来，刚醒来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我一点儿都不疼。”
虽然身体的某处，此刻在麻药过后已经疼的要炸裂了，但他却还是不想让姐姐担心，硬生生的挺着，甚至还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源，姐姐对不起你。”林笙哽咽着声音说道，泪水依旧不停，差一点，这些话就说不出来。
“姐，只要你没事就好，你不要太自责，要怪就怪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等我伤好了，一定会亲自让他付出代价！”林源一边说着，脸上已经露出了狠厉的表情。
从小到大，林源都还没有恨过谁，说起来这个何彦君还真是有本事，是第一个能让他恨到如此地步的人。
他们之间，不共戴天。
可是林源越是这样说，就越是让林笙难受，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报仇？
见林笙越哭越烈的样子，林源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心中一惊，他迅速的将手从林笙的手里抽出来，撑着一只手半坐了起来，将被子一把揭开，往自己一直忍痛的地方看过去。
只是一眼，林源便怔住了，有什么东西冲进了脑子里，让他整个人都开始眩晕。
这是梦吗？那个地方……怎么会空荡荡的？他右边的小腿……怎么不见了？
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林源用力的双手抓住林笙的手臂，眼泪躲在眼眶里不肯出来，却显得更加怜人：“姐，你告诉我，这是梦。”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林源认定现在就是梦，只是他需要一个人做出确定的回答，来止住他的心慌。
可是，他却亲眼的看见林笙缓缓的摇了摇头：“林源，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害了你，呜……”
听了这话，林源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坚持不住了，顿时就像是断了线的一般落了下来，不停的滴落在洁白的被子上，直到把那一片完全打湿。
姐姐从来不会骗自己的，可是她为什么就点头了呢？明明他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腿还在，还很健全啊？除了疼一点，他并没有其他什么感觉的……
林笙看着一向坚强的林源泪流不止的样子，那眼睛里似乎还充满着悲伤和绝望。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慰他，此时此刻，也许不论怎么样的安慰，都不会有任何作用吧？
林笙心疼的一把将林源抱住了，在他的后背拍了几下：“小源，以后姐姐就是你的腿，姐姐带你去看这大千世界、带你去完成你的梦想。”
“姐……我明明感觉到我的腿还在，我……”林源哭着说道，那声音嘶哑的似乎是从五千米的地下发出来的一般，更让人难受。
砰砰砰——
忽然，林源病房的门被敲响，林笙转过头去，就透过透明窗看见两三个警察站在门口。
林笙的心中没来由的一慌，赶紧拍了拍林源的手背道：“姐姐出去看一下，大概是来问车祸的事情，别担心。”
此时的林源正处于自己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随意应了一声，林笙便出去了。
“三位警官，你们这是？”林笙将门打开又关好，一脸疑惑的看着三个警察说道。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警官，看着她一脸严肃的说道：“有人报案说林源涉及故意杀人案，我们是过来带他回去接受调查的。但介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等稳定下来，再立马跟我们一起回局。”
警察的声音十分淡定，却在林笙的心中激起了千层骇浪：“你们在说什么？这明明就是何彦君一手设的局，你们不去抓他，却跑到了这里来抓受害者？”
“根据当时现场的监控摄像头来看，后面那三辆路虎虽然属于超速行驶，但大货车逆向行驶是造成事故的主要原因，因此死者家属们是有权提起报案的。”中年警察身后的一个青年警察例行公事一般的解释道：“但你放心，林源现在只是属于犯罪嫌疑人，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死了？三个都死了？”林笙想着之前车祸的场景，那几个人也确实是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的。
果然，青年警察点了点头：“是的。”
那三个人是何彦君的人，如今已经死了，何彦君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林笙没有猜错的话，所谓的家人报案，应该也是何彦君安排的。
这样的话，估计林源一旦进了警局，就出不来了。
林笙一下子就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生气一般，整个人都因为站不稳而往后退了几步。
“林小姐，你没事吧？”青年警察下意识往前了两步道。
林笙勉强扶住了门框，摆了摆手道：“好，我知道了。”
为首的中年警察听闻，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林小姐，你能明白就好，让病人先好好休息，最近他应该是不能随便出去了，等身体好一点，就随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这话，中年警察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两个青年警察便一左一右的守在了病房的门口。
“那我就不打扰了。”
中年警察说罢，便离开了。
林笙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病房内，看见林源，便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她实在是不想让林源担心，哪怕事情真的明天就要发生，那最起码要好好的过完今天。
“姐，发生什么事了？”林源的声音低沉，眼眶还红红的看着林笙。
林笙赶忙走了过去：“小源，没什么，那几位只是了解一下车祸的事情。”
“是吗？”林源有些疑惑，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来了解车祸的事情的，又怎么会不进来问问自己这个当事人。
他又坐直了身子往门外看了一眼，却隐约看见了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察。
林笙顿时有些心虚，又赶紧往林源的身边走了几步：“那两个警察是过来保护受害人的，我已经报案了，他们肯定会彻查这件事情的。”
林源这才狐疑的点了点头，又对着林笙扬起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姐，我刚刚想了一下，其实腿没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还有你，大不了以后我就当一个蹭吃蹭喝的弟弟，赖上你了！”
“所以啊，姐姐一定要加油，不要被眼前的这些打倒，我相信姐姐。”林源说着，眼神里尽是鼓励。
林笙的心中一阵苦涩，她知道林源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她能好受一点罢了。
可是现在……她甚至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弟弟。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悠扬的声音传了过来，林笙这才赶紧往那边走了过去，想用接电话掩盖自己的无力，虽然那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小笙啊……”电话听筒的那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却让林笙觉得十分的惊喜：“张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