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别对我撒谎
“我刚才跟老板说了离职的事情。”
沈谙词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床沿边坐下，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别样的情感，他“嗯”了一声，随后扶着姜周躺下。
“我……”姜周迟疑了，不知道该问什么。
其实他还是想确定一下，确定沈谙词是不是真的决定是他。
毕竟是三千万，买他这一条贱命都绰绰有余。
沈谙词抬眼扫了他一眼，随后深邃的眼眸低垂下来，视线落在他手背的纱布上，“想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这一股害羞的劲儿从哪儿来的，姜周每次在面对沈谙词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未成年。
分明自己在各色男人之间摸爬滚打过，怎么偏偏面对沈谙词的时候结巴了？
“嗯？”沈谙词有点担心他被踩破的手背，所以视线还是停留在他的手上。
他的侧脸太完美，姜周一不小心又晃了神。
思来想去，反正自己工作都辞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好好问个清楚吧，“沈总……就是……你确定吗？”
“不用叫我‘沈总’，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说着，沈谙词抬眼，恰好跟眼神慌张的姜周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更加慌乱地瞥开，悄然红了耳根，吞吞吐吐道，“我……我不能……不太好……直接叫你名字吧……？”
沈谙词的眉头不动声色地微蹙了一下，随即起身，声音陡然冷了几分，“随你，只是别再叫我‘沈总’，我不爱你听你这么叫。”
直到听到门口传来“吧嗒”一声响，姜周才抬眼去看卧室门口的方向。
为什么啊？
这个人这么奇怪呢？
叫他“沈总”又怎么了？他本来就是大老板啊，难道他们公司的人不是这么叫的？
那自己应该叫他什么？像祁汉那样直接叫他名字？
可是自己不是跟他关系那么好的朋友啊，这么叫似乎有些不太好。
还有，刚才想问他一些事情来的，结果也没问出口。
自己干嘛那时候结巴了呢？
以前也没有这种情况出现啊。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姜周拿过一看，是徐乔生打来的。
“徐总。”
“为什么辞职？”徐乔生的声音也冷，像是饮了二两寒霜似的。
好在姜周是习惯他这个语气的，迅速整理好思绪后，他开口，“我妹妹的手术费凑齐了，所以我想等她手术后，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她身边。”
“这么快？前两天你说还差一点。”
“对，这两天有几个大方的客人，所以手术费已经凑齐了。”姜周摸了摸鼻子，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呼吸，要让他觉得自己没有撒谎。
徐乔生沉默片刻，追问道，“陪了谁？”
“就是那个……”撒谎不是他专长，一紧张差点咬到舌头，“那个我跟你提过的土大款，他这两天又找我了。”
“但是这两天你不在店里。”
看来还是得撒娇，徐乔生吃他这一套，“他私底下找的我，我怕你不开心嘛，所以没有告诉你。而且……你又不是每天晚上都来找我，难道我要眼巴巴等着你？”
“你现在在哪儿？”徐乔生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提示着位置信息的小红点，眸子里的阴冷逐渐加剧，“Abel，别对我撒谎。”
“我没有撒谎。”快速不经大脑的否认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抿了抿嘴，视线躲闪，就像徐乔生正站在他面前逼问他似的。
徐乔生沉思着，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冷冷地低声叫他的名字，“Abel。”
“嗯。”姜周应了一声，他不想把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搞得难堪。
对于姜周来说，徐乔生确实跟其他客人很不一样。
他会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过来安慰，会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礼物，还陪他去医院看过蒲洁。
总的来说，这已经超出了一个所谓“客人”的界限。
因为他已经挤进了姜周的私生活里，像是他一时之间无法割舍掉的一部分。
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是有钱人的纸醉金迷的奢靡世界。
一个是穷人的暗无天日的炼狱世界。
极与极，两个相反的，永远也碰不到面的世界。
但是徐乔生的出现对于姜周来说终究是不同，他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在炼狱世界里摸爬滚打的姜周。
“Abel，说话。”
“对不起。”脱口而出的道歉像是证实了他在撒谎，随后他却赶紧找补，“我真的没有撒谎。”
徐乔生合上笔记本，视线投向窗外，沉默良久之后终究还是挂了电话。
他的位置信息显示在凛江一号。
凛江一号？
除了那一位，又能是谁呢？
养了三年的小狗，终于还是被原主人一句话就叫了回去。
怎么能甘心呢？
这怎么能让人甘心呢？
电话这头的姜周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来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但好像有些紧张？
他长吁一口气，不想搞砸的事情最终还是搞成了这样一副糟糕的样子，看来徐乔生对他的突然辞职和消失感到不满意。
那就之后有时间再找机会跟他解释吧。
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姜周放下手机，自己慢腾腾撑着想侧个身，结果腰背上一片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看来止痛药的效果也不大。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还是想侧躺着，但同时觉得这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三千万。
逃离地狱。
美好未来。
这几个词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极致诱惑，他没有办法舍弃其中任何一个。
而大方给予他这一切的，就是沈谙词。
他觉得沈谙词就像上天派来解救他的天使，不仅为人很好，还多金帅气。
虚弱的身体没有支撑他胡思乱想太久，过了十分钟不到，他就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在楼下主卧洗了澡上来的沈谙词进来替他关了灯，带上门之前站在门口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彻底带上门下楼去了。